血灵宫深处,统帅静室。
厚重的玄铁门隔绝了外界喧嚣,却隔不断那轮悬于中天的血色朔月投下的妖异光晕。月光透过高窗镶嵌的薄云母片,在地面流淌成粘稠的、仿佛凝固血浆般的暗红。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的药石苦涩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铁锈在潮湿处缓慢滋生的甜腥。
涵婓盘膝坐于静室中央的寒玉蒲团上,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却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冷汗。古铜色的皮肤下,无数道细如发丝、呈现腐败紫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凸起!它们自心口处一个碗口大小的、不断搏动着的紫黑色烙印为中心,向四肢百骸疯狂蔓延。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那是幽冥亲王的本源蛊毒,如同跗骨之蛆,随着朔月阴力达到顶点,彻底爆发了!
“呃…嗬…” 涵婓牙关紧咬,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嘶鸣。他双手死死扣在膝盖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帝兽血脉在体内疯狂咆哮、奔腾,试图压制、炼化这源自同源的剧毒,但那紫黑色的蛊毒烙印却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帝兽的力量,反哺自身,壮大蔓延!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烧红的刀子,灼烧着肺腑经脉。眼前阵阵发黑,无数扭曲的、充满恶意的幽冥幻象在识海中翻腾嘶吼,试图瓦解他的意志。他必须集中全部心神,调动每一丝帝兽煞气,才能勉强维持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不被蛊毒彻底吞噬。
静室角落,帝兽庞大的身躯蜷伏在阴影里。它不再是往日那威风凛凛、煞气冲天的洪荒巨兽。覆盖全身的暗金色鳞片失去了光泽,如同蒙尘的古铜。粗壮的四肢在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带起筋骨错位的“咔吧”脆响。巨大的头颅低垂,鼻翼急促翕张,喷吐出的气息不再是灼热的气浪,而是带着浓郁硫磺与血腥的恶臭白烟。那双熔金色的巨瞳,此刻如同两块被污染的水晶,金芒黯淡,边缘却爬满了蛛网般的紫黑色血丝!痛苦、暴虐、以及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对同源毒物的极致渴望,在它眼中疯狂交织!
帝兽体内,同样盘踞着幽冥亲王的蛊毒!朔月之力如同催化剂,彻底点燃了这潜伏的毒火!它体内奔腾的洪荒血脉与亲王蛊毒剧烈冲突,如同两股毁灭性的洪流在狭窄的河道中疯狂对冲,撕扯着它的脏腑,焚烧着它的神魂!它需要宣泄,需要吞噬,需要…同源的力量来抚平这焚身的痛苦!
“呜…吼…” 帝兽喉咙里滚动着低沉而痛苦的呜咽,巨大的身躯不安地扭动,利爪无意识地在坚硬的玄铁地面上犁出道道深痕,火星四溅。它熔金的瞳孔死死锁定着蒲团上同样在痛苦挣扎的主人,那目光中,除了本能的依赖,更添了一丝被蛊毒催发、难以言喻的…贪婪与躁动。
静室的门被无声推开一条缝隙,白羽闪身而入,手中捧着一个寒玉托盘。托盘中央,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一种深邃冰蓝色的丹丸静静躺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寒气和浓郁的药香——正是压制帝兽蛊毒的特效秘药,“玄冰镇魄丹”。
她清冷如月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凝重与忧虑。看到涵婓身上那触目惊心的紫黑纹路和帝兽痛苦不堪的状态,她快步上前,将托盘放在涵婓身侧,低声道:“统帅,药取来了。您…”
“给…给它!” 涵婓猛地睁开眼,熔金色的瞳孔此刻布满血丝,如同燃烧的熔岩。他强忍着剧痛,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我…还能撑!先稳住帝兽!”
白羽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那枚冰蓝丹丸,走到帝兽巨大的头颅旁。帝兽似乎嗅到了那熟悉的、能缓解它无边痛苦的气息,巨大的头颅微微抬起,熔金的兽瞳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喉咙里发出近乎哀求的低鸣。
“乖,吃了它。” 白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将冰蓝丹丸递到帝兽嘴边。
就在帝兽张开巨口,准备吞下这救命丹药的刹那——
异变陡生!
帝兽那熔金的兽瞳猛地一缩!瞳孔中刚刚浮现的一丝希冀瞬间被极致的厌恶、狂怒和…一丝恐惧所取代!它如同嗅到了世间最恶毒的秽物,巨大的头颅猛地向后一甩!一股带着硫磺恶臭的灼热气浪从它口中喷出,狠狠撞在白羽手中的丹丸上!
嗤——!
冰蓝色的玄冰镇魄丹并未被吹飞,反而在接触到那股灼热气浪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表面迅速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蠕动的紫黑色丝线!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浓郁幽冥死气和精神污染的气息,猛地从丹药内部爆发出来!那气息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向近在咫尺的白羽和帝兽!
“哼!” 白羽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只觉识海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气血翻涌!手中那枚被污染的丹药更是变得滚烫无比,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下意识地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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