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息,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实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腐败的沉重。八位血将环绕着巨大的黑曜石圆桌分坐,赤瞳一系四人铠甲猩红刺目,如同凝固的鲜血,与涵婓身后三位将领的玄甲形成冰冷对峙。唯有白羽独立一侧,雪色披风垂落,宛如冰封的河流,隔绝着两股即将喷发的岩浆。圆桌中央,一只被玄铁锁链捆缚的“血傀儡”正在剧烈挣扎,它脊柱上盛开的神经节花朵疯狂摇曳,惨白花瓣边缘渗出的记忆血浆,正一滴滴落在黑曜石上,蚀出细小的坑洼,嘶嘶作响。
“证据?”赤瞳嗤笑一声,猩红披风无风自动,指尖敲击桌面,发出令人心悸的笃笃声,“统帅大人,就凭这半死不活的人彘,还有那些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根须灰烬?”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涵婓身后的将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城外母树根须如疽附骨,天穹城百万贱民早已是行尸走肉!焚城,是净化,更是斩断幽冥触须的唯一生路!妇人之仁,只会让整座要塞变成母树的巢穴!”
“净化?”涵婓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赤瞳的尾音,像冰冷的刀锋刮过骨缝。他抬手,指尖魂印符文微光流转,轻轻点向挣扎的“血傀儡”。那具扭曲躯体猛地一僵,脊柱上惨白的花朵骤然收缩。涵婓身后,亲卫雷烬立刻将一只沉重的铁匣“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匣盖弹开,寒气四溢。
匣内,一截手臂粗细、泛着金属冷光的母树根须被玄冰封冻。根须末端,清晰可见细密的吸盘和锐利骨刺,刺尖残留着暗红碎肉。更令人心悸的是,根须内部包裹着一枚拇指大小、微微搏动的血核——那是被吞噬士兵尚未完全消散的生命烙印!
“三日前,西城隔离区。”涵婓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每个字都像冰锥砸落,“守军百夫长陈康,为救一名被根须缠住的幼童,手臂被刺穿。军医剜肉疗伤,剔出此物。”他目光如电,刺向赤瞳,“赤瞳将军,你的‘净化’,烧掉的只是表象!母树之毒早已深入骨髓,焚城,烧不尽根须,只会把百万尚有生机、可被净化的平民,连同他们体内尚未爆发的根须种子,一起化为滋养母树的灰烬!这才是真正的资敌!”
“胡说八道!”赤瞳左侧的心腹血将“屠山”猛地站起,巨掌拍在桌上,震得冰匣嗡嗡作响。他满脸虬髯因愤怒而抖动,“宫主闭关前明谕!天穹城乃血灵宫屏障,万不可失!如今根须入城,如疫病蔓延,唯有烈火方能荡涤污秽!统帅大人百般阻挠,莫不是被这些贱民的哀嚎软了心肠?还是……”他眼中掠过一丝阴狠,“怕焚了城,断了你收买人心的根基?”
“收买人心?”涵婓身后,女将青萝冷笑出声,指尖一枚青色翎羽旋转如刀,“屠山将军克扣西营军粮,以幽冥花粉混入麸糠之事,证据确凿!被统帅军法处决的军需官,可是你屠山的妻弟!你此刻叫嚣焚城,是急着掩盖什么?还是想借幽冥之火,烧掉更多见不得人的脏污?”
“放肆!”赤瞳厉喝,周身血煞之气轰然爆发,猩红气浪如实质般撞向青萝。涵婓身形未动,魂印符文于眉心一闪,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张开,将汹涌的血煞消弭于无形。议事厅内气流激荡,悬挂的骨灯剧烈摇晃,光影在每个人紧绷的脸上疯狂跳跃。
“够了!”涵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统帅金印的威严,强行压下即将爆发的冲突。他双手按在冰冷的黑曜石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重锤般一一扫过赤瞳及其党羽。“屠山克扣军粮,铁证如山,依律当斩!赤瞳将军,你御下不严,纵容亲信资敌,此刻不思己过,反诬本帅收买人心?好!”他猛地指向冰匣中那截封冻的根须,“你既不信根须已深入人身,那本帅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净化’之火,烧出的到底是什么!”
涵婓掌心魂印符文骤然亮起,一道凝练的金红光束激射而出,精准击中冰匣!玄冰瞬间气化,那截金属化的母树根须暴露在空气中,末端包裹的血核猛地剧烈搏动起来!
“吼——!”被锁链捆缚的“血傀儡”发出非人的咆哮,脊柱神经节花朵疯狂绽放,喷出大股惨白花粉!与此同时,那截脱离冰封的根须竟如毒蛇般弹起,末端骨刺狠狠刺向离它最近的屠山!
变故陡生!屠山惊怒暴退,佩刀出鞘一半。赤瞳眼中厉芒一闪,动作更快!他并未救援屠山,而是五指成爪,血光缭绕,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那截弹起的根须以及它末端搏动的血核!
“赤瞳!你敢!”涵婓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毁尸灭迹!
赤瞳的利爪快如闪电,指尖血芒吞吐,带着湮灭一切的狠戾!就在那蕴含关键证据的血核即将被彻底捏碎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色的身影鬼魅般切入!
是白羽!
她一直静立如冰雕,此刻却后发先至。纤纤素手覆盖着晶莹剔透的玄冰,精准地格在赤瞳的血爪之前。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起——极寒与炽血猛烈碰撞,瞬间爆开一圈冰屑与血雾的混合气环,强劲的冲击波横扫整个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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