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晶关口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星髓熔炼后特有的冷冽金属气息与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断裂的共生战甲碎片、崩碎的血刃残兵、以及暗沉凝固的血迹,如同狰狞的伤疤,烙印在巨大的、闪烁着幽蓝色泽的玄晶壁垒之上,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攻防战的残酷。
涵婓站在关口最高的了望台上,身上那套曾硬抗千名血刃武者狂攻、如今遍布裂痕与凹痕的“未完成体”共生战甲尚未卸下,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皮肤,仿佛与下方战场残留的杀意共鸣。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正在清理战场的第三纵队新军士兵。士兵们沉默地搬运着同袍的遗体,救治着伤员,动作迅捷而有序,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压抑的悲愤。赤骸血灵的叛乱,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血灵宫的心脏,也撕裂了这支新生的军队。
“伤亡统计出来了。”副官凌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第三纵队阵亡三百一十七人,重伤失去战力者一百零五人。血刃叛军……当场格杀一千二百余人,俘虏八百,余者溃散。”
涵婓的指尖在冰冷的玄晶栏杆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数字是冰冷的,但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他亲手训练、寄予厚望的士兵。赤骸的背叛,代价太过沉重。
“宫主谕令。”一名身着深紫色长袍、气息如渊似海的传令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涵婓身后,手中捧着一卷散发着淡淡血光的玉简。“叛乱首恶赤骸及其核心党羽,押解至‘葬星台’,即刻处决,以儆效尤。血刃部队……番号撤销,所有幸存者,于葬星台下待命,听候发落。”
“葬星台……”涵婓低声重复,目光投向血灵宫深处那座终年被血色云雾笼罩、传说中连接着古战场无尽煞气的孤峰。那是血灵宫处置叛逆、举行最严酷刑罚之地,亦是无数亡魂的归宿。宫主选择此地,其意昭然——不仅要诛杀叛逆,更要彻底抹去赤骸在血灵宫的一切痕迹与影响,震慑所有心怀异动者。
“明白了。”涵婓接过玉简,入手温润,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他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玄晶关口:“第三纵队,除必要警戒人员,其余……随我赴葬星台!”
葬星台,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高台,而是一座被硬生生削平了峰顶的孤绝石山。平台广阔,地面并非岩石,而是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奇特矿石,冰冷坚硬,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怨煞之气。此刻,平台四周早已被森严的宫卫拱卫,八位血灵(除了赤骸和可能缺席的一两位)的虚影或真身,如同冰冷的雕像,矗立在平台边缘的特定方位,他们的目光或冷漠,或愤怒,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兔死狐悲,共同构成了一道无形的威压屏障,笼罩着整个刑场。
平台中央,矗立着九根粗大的、铭刻着繁复古老符文的黑色石柱。其中最高的那根上,赤骸血灵被数条闪烁着幽光的能量锁链紧紧束缚。他身上的赤红战甲早已破碎不堪,露出下面遍布焦痕和深可见骨伤口的躯体,曾经不可一世的狂傲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与虚弱。但他那双赤红色的眼眸,却依旧燃烧着疯狂与不甘的火焰,死死盯着平台入口的方向。
当涵婓率领着第三纵队仅存的、气息肃杀、队列森严的精锐士兵,踏着沉重的步伐进入葬星台时,整个空间的气氛瞬间凝固。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涵婓身上,有审视,有敬畏,有仇恨,也有复杂难明。新军士兵们沉默地列队于平台一侧,与另一边被缴械、神色惶恐或麻木的原血刃部队俘虏形成了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的煞气仿佛更浓重了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气。
赤骸看到涵婓,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嗬嗬低笑,声音嘶哑难听:“小崽子……你赢了?踩着本座和这么多血刃儿郎的尸骨爬上来……感觉如何?哈哈……血灵宫的未来?呸!看看你身边这些残兵败将!看看你引以为傲的‘新军’!不过是宫主用来清除异己的刀!等我这把老骨头没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紫魇!青冥!你们以为能置身事外?宫主她……早就不是当年……”
“住口!叛逆!”一声蕴含着恐怖威压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赤骸的叫嚣。平台最高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血灵宫主!
她并未穿戴平日象征身份的华服,而是一身简洁至极的暗红色劲装,长发仅用一根骨簪束起。她的面容依旧模糊在淡淡的血雾之后,但那双眸子,此刻却清晰无比——冰冷、深邃,仿佛蕴藏着奔腾的血河与无尽的杀伐。她的出现,让整个葬星台的煞气都为之沸腾,那九根黑色石柱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
赤骸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瞬间涌起极度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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