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山谷时,苏岐的指尖已被药汁染成青褐色。
她蹲在最后一个伤员跟前,竹篾编的药盏里,还魂草与朱砂莲的汁液正泛着琥珀色的光——这是她亲手捣碎的,药杵撞击石臼的声音,和着伤员断续的呻吟,在夜风中荡出细碎的涟漪。
"阿棠,拿灯来。"她的声音带着点哑,这是连续施针三个时辰的结果。
小徒弟立刻举着桐油灯凑过来,火光映得他眼尾的金芒忽明忽暗——那是方才医圣印记漫过众人时留下的,像被月光吻过的碎金。
伤员是个年轻的士兵,左胸被毒箭贯穿,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青紫色的纹路,正是天医阁"百日醉"的余毒。
苏岐捏起三寸长的银针,在火上燎了燎,针尾的紫穗轻轻晃动:"会有点疼,咬块布。"
士兵咬着破布点头,喉结动了动。
银针落下的瞬间,苏岐后颈突然一烫,像被烙铁贴了上去。
她手一抖,针尖在皮肤上压出个浅印。
"宗主?"阿棠的声音带着关切。
苏岐按住后颈,指腹下的皮肤滚烫,医圣印记的轮廓在掌心凸起来,像活物般跳动。
灵种共鸣的沸腾感从丹田翻涌而上,这次不像之前的温暖,倒像有团雾在识海里漫开,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是沉水香混着龙脑,她忽然想起,这是奶娘说过的,母亲常用的熏香。
"你们先处理其他伤员。"她站起身,对围过来的医修们摆手,声音尽量平稳,"我去帐后歇会儿。"
阿棠还想跟,被老医修扯了扯袖子。
老医修的铜药臼还搁在脚边,臼底沾着没擦净的药渣:"小棠,去把药汁再滤一遍,别让渣子堵了伤口。"
苏岐裹着夜风钻进临时搭的布帐,帐内只点着一盏豆油灯,光线昏黄。
她刚坐下,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久违的机械感:"检测到'医圣真传'残念共鸣,相似度97.3%,是否开启?"
她瞳孔微缩。
上回系统提示还是在三个月前,她用还魂草救回濒死的孩童时。
那时候系统给了《针经》残卷,可这次的"医圣真传"——她摸了摸后颈发烫的印记,突然想起幻境里母亲塞给她的药杵,木柄上刻着的"青囊"二字,此刻正随着心跳在她掌心发烫。
"开启。"她咬了咬牙。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泛起金光。
那是片药田,晨露未曦的药草在风里起伏,开着淡紫色的花——是青囊宗的百草园,奶娘说过,母亲最爱的忘忧草。
穿月白医袍的女子背对着她,发间的青玉簪子闪着温润的光。
她转身时,苏岐的呼吸几乎停滞——这张脸和她在铜镜里见过的自己,像被同把刻刀雕出来的,只是眼角多了道很浅的疤,像被药杵划的。
"阿岐。"女子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药叶上的雨,"别怕,我是你娘。"
苏岐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三岁那年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只记得大火、尖叫,和奶娘背着她在雨里跑时,怀里那团温热的血——那是母亲吗?
"当年血煞门来袭,我本可以逃。"女子抬手,指尖拂过苏岐的脸,触感真实得让她眼眶发酸,"但蚀心蛊的封印松动了,它附在我身上,我若逃了,它便会跟着我祸乱人间。
所以我把灵种封进你体内,用医圣印记做最后一道防线——它既是你的护符,也是蛊毒的锁。"
苏岐后颈的印记突然灼痛,像有根针在扎。
她想起昨夜东方泛青灰的天,想起系统提示里镜影的欣慰,原来那不是胜利的预兆,是母亲的灵种在苏醒。
"医道不是权力的工具,也不是复仇的利刃。"女子的手按在她心口,"它是守护人心的光。
阿棠第一次救人时的心跳,老医修翻山越岭熬的药汤,那些因为你们而活下来的人眼里的光——这才是医道该有的样子。"
泪水砸在月白医袍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苏岐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她用针药驱邪时,系统会给出"岐黄点";为何灵种共鸣能唤醒同伴的医心——原来医道从来不是一人之术,是千万人心头的光,聚成的火。
"《青囊秘录》最后一页,藏着归元疗法。"女子的身影开始变淡,"被误解的正统,需要你重新擦亮。"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苏岐发现自己跪在帐中,脸上还挂着泪。
她抹了把脸,打开系统空间——那本泛黄的《青囊秘录》正静静躺着,最后一页的纸角卷着,上面的字迹是母亲的:"归元者,以生之气化死之淤,非禁术,乃医道之极。"
她指尖抚过字迹,突然听见帐外传来惊呼:"小心!"
"宗主!"阿棠的声音带着惊恐。
苏岐抄起腰间的银针袋冲出去,就见方才那个年轻士兵正摇摇晃晃站起来,左胸的伤口里渗出黑血,他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像两团烧不旺的鬼火。
"你逃不掉的......"他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医圣终将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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