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薄云如絮。
微风扇动柳条,调皮的枝蔓就好似男人不安分的双手,时不时剐蹭着屋顶的黛瓦。
屋顶的中央,坐着两个人,他们正抬头凝视着那一轮明月。
男子五官俊朗,神色慵懒。
女子凤鬓铺云,眉目如画,斜倚在男子怀里。
男子名叫余生,女子叫唐婉之。
似乎因为月光太冷,唐婉之的唇瓣已被齿尖咬的发白。
许是因为太困,她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微颤,眼神朦胧失焦。
“你……”唐婉之想说什么,却又被逆徒打断。
“师娘莫急,我再与它们聊会儿天。”
余生一脸得意,抿嘴憋着坏笑,双手不停抓捏。
“哪有你这样聊天的?它们又不会说话。”唐婉之秀眉蹙着,用力攥紧裙摆,尽量避免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余生说道:“我在与它们手语交流。”
时间拖回半年前。
……
……
“痛,太痛了……”
余生躺在床上,以手扶额。
此刻的脑袋里似乎有一把斧头,如开山凿石般不断切割着每一根神经。
若是有一面镜子,一定会被自己狰狞的面目吓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紧咬牙关,尽量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大量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碰撞,闪过沙石激荡,残尸横陈,硝烟弥漫的画面。
忽听得“吱吱”声响……门开了。
一阵淡雅清新的香味,被微风带进屋内。
好像走进来一个人。
余生头痛欲裂,睁不开眼睛,朦胧之间,那道人影莲步款款,像是名女子。
伴随着“吱吱”声响,窗户也被打开。
一道刺目强光洒进屋内。
“阿嚏。”
余生鼻头一酸,打了个喷嚏。
屋内贯穿的风很大,将沉闷的空气迅速卷走。
那道模糊人影来到床边,轻声道:“来,该喝药了。”
果真是名女子。
这话音轻柔,缓缓流入余生耳朵里,他似乎感觉疼痛减轻不少。心里不禁想起某个典故……
“据说某些患者在做手术时会要求播放音乐,这样能降低痛感,此女声音甜美,婉转动听,难怪有镇痛之效。”
正想的出神,药已喂到了嘴边。
“来,张嘴。”
又是一道温柔甜美的声音在耳畔飘过,听了让人极为舒心。
这样的声音,没有人能够抗拒。
余生听话照做,将嘴张开, 一勺苦涩 汤药入喉,伴随着香风带过,似乎是女子身上的体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脑子也因此清醒了许多。
刚将药吞下,他就顺口夸赞了一句:“好香啊!”嘴角微扬,面露憨笑。
“傻瓜,良药苦口,怎么会香呢?”女子轻柔婉转的声音在耳旁回荡。
余生解释道“兴许是女儿家的体香。”
说完,便期待对方羞涩的反应。
等来的却是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才传来女子的声音:“没大没小,当心我罚你劈柴。”话音里有嗔怒之意。
“快把药喝了吧!”最后这句,却又显得无比温柔。
“啊…”余生张开嘴,汤药一勺勺喂入嘴中,温润入喉。
药喝完,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此女模样,但其已转身离去,只能看见背影。
见她走姿婀娜,柳腰轻摆,一举一动甚是撩人心魄。
心想:“这医生能有这样的身材,容貌已经不重要了。’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中又沉沉睡去。
……
再次醒来时,发现疼痛已减轻了不少。
缓缓睁开眼睛,这次能看清一切。
窗户已被关上,想来那名女子中途肯定来过。
纸糊的木格窗,光线穿透力差,因此整间屋子极为暗淡。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所躺之处。
一张灰色粗布床单,下面铺了一张毛毡,毛毡下面是厚厚的稻草,被子也是由粗布编织而成,虽有些陈旧,倒也干净清爽,甚至还透着股淡淡清香。
四下一看,整间屋子陈设简陋,除了一张床和椅子,再无其他。
暗黄色的泥土墙满目疮痍,有玉米糊将稍大些的裂缝堵住,但依然有风透进来。
“这布置肯定不是医院,难道是战场附近的难民收容所?”余生坐起身来,陷入沉思。
他急忙扯开衣服查看自己胸口,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明明自己身中数枪,却为何不见伤口?”心念急转,回想整个过程。
余生,二十二岁,分手后当了雇佣兵,战场牺牲……
他看了看床边的衣服,上面的确有密密麻麻的弹孔,但都被颜色相近的布料缝上了补丁。
无数记忆冲击脑海,他在床上怔了很久,才神不守舍的将衣服穿好,推门而出。
因用力过大,木门“咯吱”一声,险些掉落下来。
此刻午时,阳光正盛,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他抬手遮挡强光,游目四顾,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田野,稻草成堆。
不远处山林间除了几株松树还泛着绿色,其余的都枯黄一片,残叶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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