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废弃的沧海市第三钢铁厂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沉默而狰狞。
它的高炉早已熄灭，巨大的烟囱在夜色中如同指向天空的黑色墓碑，诉说着工业时代的终结与新罪恶的诞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铁锈的腥、化学废料的酸、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的混合体。
在距离工厂两公里的一个隐蔽高地上，由数辆装甲指挥车组成的临时指挥部已经搭建完成。车顶的雷达天线无声地旋转着，将整个战场的数据源源不断地汇集到这里。
孔建华政委站在巨大的电子战术沙盘前，神情凝重。沙盘上，无数代表着敌我双方的红绿光点正在移动，一场无声的博弈已经展开。
“‘獠牙’一、二、三中队，已经完成外围封锁，切断了所有陆路通道。无人机侦察单位已就位，正在进行高空红外扫描。‘猎鹰’小队，你们是刺入敌人心脏的手术刀，你们的任务，是撕开一个缺口，为总攻创造条件。”
通讯频道里，传来石云沉稳的声音：“‘猎鹰’收到，已抵达预定渗透点‘鼠道’，正在进行最后侦察。”
工厂外围，一处早已废弃、杂草丛生的排水渠出口，石云四人如四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幽灵，潜伏在冰冷的、散发着恶臭的积水中。
这水很脏，但能完美地掩盖他们的热信号和气味。
夜枭迅速展开一个便携式战术平板，屏幕上，热成像、电磁频谱和微型仿生无人机（外形如同一只甲虫）传回的画面交替闪烁，将前方的防御部署解构得一清二楚。
“外围有三层防御，”夜枭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报告，“第一层是军用级的红外感应报警器，呈交叉网状布置，三分钟一轮换加密频率；第二层是高压电网，通过电压检测，瞬时电压超过一万伏，足以将一头牛瞬间烤熟；第三层是流动的武装巡逻队，四人一组，配备俄制AS VAL微声突击步枪和热成像夜视仪。他们……不是普通的安保，行动模式和战术队形，是顶级的雇佣兵标准，甚至更强，因为他们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就像机器。”
“鬼影，清除二点钟方向塔吊、十点钟方向水塔上的两个制高点观察哨。”石云冷静地下令，他的声音通过喉部振动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机里。
“收到。”
鬼影的身影鬼魅般地从水中滑出，攀上一处废弃的管道，无声无息地架起了他那杆经过特殊改装、枪声沉闷如咳嗽的88式狙击步枪。
他趴在冰冷的钢管上，调整着呼吸，心跳与风速融为一体。通过高倍瞄准镜，他能清晰地看到塔吊上那个哨兵脸上麻木的表情。
他没有丝毫怜悯。
砰！砰！
两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子弹在夜色中划出两道无形的死亡轨迹。
远处两座高塔上，两个负责了望的黑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悄无声息地栽倒，甚至没能发出一声警报。他们的身体挂在栏杆上，很快便与黑暗融为一体。
“血蝠，准备40毫米高爆榴弹，目标A区油料库。一旦我们暴露，你立刻引爆，制造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明白！”血蝠魁梧的身躯下，潜藏着一颗细致的心，他迅速校准了肩上榴弹发射器的角度和风偏，将参数输入火控系统。他知道，这一发榴弹，可能就是为队友争取生机的关键。
“夜枭，破解电网的中央控制器，给我三秒的供电空窗期。”
“破解开始……对方防火墙等级很高，是军用‘地狱犬’三代系统，非常棘手，预计需要四十秒。”
石云深吸一口气，那股恶臭钻入他的肺里。最诡异的是，这股血腥味中，还夹杂着一丝福尔马林的味道，仿佛这座工厂正在腌制着无数的尸体。
这个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极致，整个工厂在他脑中形成了一幅立体的、由声音、光线和潜在危险信号构成的地图。
他能“听”到巡逻队战术靴踩在碎石上发出的、极有规律的声响，那是一种毫无人性的、节拍器般的节奏。
他能“看”到电网周围那致命的、肉眼不可见的能量场，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低鸣。
他知道，这扇炼狱之门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前所未有的血战。他必须在肾上腺素的效果退去、身体被剧痛彻底吞噬前，撕开敌人的心脏。
三十秒后。
“十、九、八……”夜枭开始倒计时，他的声音冰冷而精确，如同死神的秒表。
石云的肌肉已经绷紧到了极限，他的身体微微下沉，做出了一个八极拳“猛虎硬爬山”的起手式，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等待着离弦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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