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山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满地枯叶在战壕上方打着旋儿。李云龙趴在老鹰嘴的观察哨里,呼出的白气在望远镜镜片上结了一层薄霜。他随手抹了抹,继续盯着远处蜿蜒的山路。从凌晨四点到现在,他的手脚已经冻得发麻,但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那片逐渐亮起来的天际线。
"团长,喝口酒暖暖身子。"张大彪猫着腰摸过来,递过一个军用水壶。这个铁打的汉子左肩还缠着绷带,但死活不肯去后方养伤。
李云龙接过水壶灌了一口,火辣辣的地瓜烧顺着喉咙烧到胃里,总算驱散了些许寒意。"几点了?"他哑着嗓子问。
张大彪摸出怀表看了看:"六点四十。鬼子该来了。"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引擎声。李云龙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山路尽头扬起一片尘土,打头的装甲车像只铁乌龟般缓缓爬来,车头插着的膏药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终于来了!"李云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传令下去,按一号方案准备!"
命令像水波般迅速传遍阵地。战士们悄无声息地进入战斗位置,有人最后检查一遍机枪子弹链,有人轻轻拔出手榴弹的保险销。王喜武带着狙击手们像石头般趴在各处制高点,枪口随着目标的移动而微微调整。
李云龙仔细观察着日军队列:打头的是三辆装甲车,后面跟着至少二十辆卡车,最后还有几门用骡马拖拽的山炮。按规模估算,至少是一个加强大队的兵力。
"狗日的,还真看得起咱们。"李云龙冷笑一声,"放近了打,专打中间那几辆运兵车!"
日军队列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装甲车上机枪手的面孔。那是个年轻的鬼子兵,钢盔下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正无聊地打着哈欠。李云龙突然想起铁蛋——这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却要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
"准备..."李云龙缓缓举起信号枪,眼睛死死盯着最前面的装甲车。当它驶入一处狭窄的弯道时,他猛地扣动扳机——"砰!"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王喜武的枪率先响了,装甲车上的机枪手脑袋一歪栽了下来。紧接着,埋设在路中央的地雷轰然爆炸,把第二辆装甲车掀了个底朝天。两侧山坡上的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像铁雨般倾泻而下,打得卡车篷布千疮百孔。
"打!给老子往死里打!"李云龙抄起冲锋枪,一个短点射打爆了第三辆装甲车的观察窗。
日军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伏击,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像下饺子一样从卡车上跳下来,有的往车底下钻,有的盲目朝山上射击。几个军官挥舞着军刀大喊大叫,转眼就被狙击手点名。
"轰!"一发炮弹落在李云龙附近,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原来日军后方的山炮开火了,虽然准头不怎么样,但胜在数量多。
"大彪!带人干掉那几门炮!"李云龙大吼着下令。
张大彪立刻带着一个排的战士迂回过去。这些老兵油子像山猫一样灵巧,借着弹坑和灌木丛的掩护,渐渐接近炮兵阵地。当他们突然出现在日军侧翼时,鬼子炮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八路军是从哪冒出来的?
白刃战在炮兵阵地上演。张大彪像头熊似的撞翻两个鬼子,刺刀捅进第三个的咽喉时溅起一道血箭。有个鬼子军曹举着军刀冲来,被他一个侧身躲过,反手一枪托砸碎了脑壳。
与此同时,主阵地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日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毕竟训练有素,很快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机枪子弹把战壕边缘打得泥土飞溅,迫击炮弹在头顶呼啸而过。
"团长!三排顶不住了!"铁蛋猫着腰跑来报告,小脸上全是黑灰,只有眼睛亮得吓人。
李云龙二话不说,抄起一挺轻机枪就往三排阵地跑。那里的情况确实不妙:战壕被炸塌了半边,十几个战士非死即伤,剩下的被日军火力压得抬不起头。
"手榴弹!"李云龙大吼一声,率先扔出两颗手榴弹。爆炸的烟雾刚起,他就跃出战壕,机枪喷吐出复仇的火舌。战士们见状也纷纷跟上,一时间竟把日军逼退了数十米。
战斗持续到正午,日军终于支撑不住,丢下百余具尸体仓皇撤退。李云龙没有下令追击——独立团的弹药所剩无几,伤亡也不小,见好就收才是上策。
"清点伤亡!"李云龙靠在战壕里喘着粗气,左臂的旧伤又崩开了,鲜血浸透了绷带。
赵刚很快带来了统计数字:阵亡二十七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几乎人人有份。缴获倒是不小:三挺歪把子机枪,五十多支三八大盖,还有两门完好的迫击炮和十几箱弹药。
"值了!"张大彪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够小鬼子肉疼一阵子的!"
李云龙却没这么乐观。他知道,这只是一支先头部队,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果然,傍晚时分侦察兵带回消息:日军主力已经抵达青山县,至少有两个联队的兵力,还带着坦克和重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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