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在身下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像是随时会碎裂的玻璃。李云龙把脸贴在刺骨的冰面上,呼出的白气瞬间在胡茬上结出霜花。前方三十米处,美军哨兵正跺着脚取暖,M1钢盔下的耳朵冻得通红,每隔几分钟就凑到怀里的咖啡壶上哈口气。
"师长,都到位了。"张大彪从后面匍匐上来,棉衣肘部已经磨出了窟窿,露出里面发黄的棉花。这个惯用砍刀的汉子现在腰间别着五颗美制MK2手雷,是从上次战斗缴获的物资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保险片都检查过三遍。
李云龙眯起独眼数着对岸的火堆。美军在浮桥两侧每隔五十米就设了个取暖点,探照灯每隔十五秒扫过江面一次。但灯光掠过时会在冰面上形成盲区,那是他们花了三个晚上观察才发现的规律。
"通知老耿那组。"李云龙把冻僵的手指放在嘴边哈了哈,"等第三轮探照灯过后动手。"
冰层下的水流声突然变得清晰。李云龙侧耳听了听,脸色微变——上游被炸开的冰窟窿正在扩大,碎冰撞击的声音像无数把刺刀在互相摩擦。他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全体突击队员立刻静止不动,有个新兵憋不住咳嗽,硬是把脸埋进雪堆里忍住了。
探照灯如约而至。惨白的光柱扫过时,李云龙看见冰面上散落着前几天的炮弹皮,有些已经被冻在了冰层里,像古怪的水生植物。灯光刚移开,对岸突然传来吉普车的引擎声——是巡逻队!
"操!"张大彪的脏话凝成白雾。
李云龙按住他肩膀,示意继续观察。那辆吉普车在浮桥入口停下,车上跳下来三个美军,其中有个军官模样的正指着江心比划什么。更糟的是,他们带着军犬!那条德国牧羊犬突然转向冰面,耳朵警觉地竖起。
"准备强攻。"李云龙缓缓抽出二十响,枪机上的冻油被小心擦净了。但就在这时,对岸东侧突然响起爆炸声——是楚云飞按计划制造的佯攻!
美军立刻乱作一团。军官跳上吉普车往爆炸方向赶,连军犬都被带走了。李云龙抓住机会打了个手势,三十多个披着白布的身影立刻蛇形前进。冰层在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但好在爆炸声掩盖了这些动静。
浮桥的钢架结构近在咫尺。李云龙摸到桥墩旁,发现美军在铝合金构件上缠了铁丝网,网上还挂着空罐头盒——简易警报装置。他示意爆破组绕到另一侧,自己则掏出钳子,动作比绣花还小心地剪断了三根铁丝。
"咔嗒"。
微弱的金属声在寒风中几不可闻,但那个正在点烟的美军哨兵突然抬头。李云龙屏住呼吸,看着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划出弧线——哨兵往他们藏身的方向走过来了!
五米、三米...哨兵的皮靴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清晰可闻。李云龙能看清这家伙鼻尖上冻出的水泡,甚至闻到他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味。就在对方弯腰查看冰面的瞬间,张大彪从阴影里暴起,砍刀寒光一闪——
血还没溅到雪地上,李云龙已经扶住了倒下的尸体。两人配合默契地把哨兵拖到桥墩后,迅速换上他的钢盔和防弹衣。张大彪穿上美军制服显得不伦不类,但黑夜是最好的伪装。
"行动!"
爆破组像水银泻地般散开。老耿带着人往浮桥关键节点安装TNT,这个老工兵用冻僵的手指拧紧雷管时,嘴角还叼着半截熄灭的烟卷。年轻战士王小川负责望风,这孩子紧张得不停咽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明显。
东岸又传来一阵爆炸,这次还夹杂着密集的枪声。楚云飞显然加大了佯攻力度,美军营地拉响了凄厉的警报。李云龙趁机带人摸进了物资堆放区,这里整齐码放着成箱的炮弹和油料,几个睡眼惺忪的美军正匆忙往卡车旁跑。
"找电台!"李云龙低声命令。按照楚云飞的情报,这个渡口应该有美军师级指挥所。
张大彪突然拽了拽他袖子。顺着指引看去,三十米外有个半埋入式的帐篷,天线从顶部伸出,外面停着两辆带天线的指挥车。更妙的是,守卫都被调去东岸了!
他们刚摸到帐篷边,里面突然传出英语对话。李云龙贴着帆布听了听,心跳陡然加快——居然是美军第7师师长在召开临时会议!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挂着巨幅作战地图,几个参谋正在往上面贴标记。
"老耿!"李云龙比划了个爆炸的手势,"给老子端了这窝!"
老爆破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他轻手轻脚地在帐篷四角各放了块TNT,又巧妙地把引线藏在阴影里。撤退时,王小川不小心踢到了空罐头盒,清脆的声响引得帐篷里瞬间安静。
"Who's there?(谁在那里?)"
李云龙反应极快,捏着鼻子学了声野猫叫。美军参谋骂了句脏话,对话声又响了起来。但危机没解除——巡逻队正往这边赶来,手电筒的光柱已经能照见老耿花白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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