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骄阳炙烤着焦土,连空气都在热浪中扭曲。李云龙蹲在新构筑的反斜面工事里,用刺刀挑开压缩饼干罐头。铁皮被晒得烫手,里面的饼干早就碎成了渣,混着汗水捏成团往嘴里塞,嚼起来像掺了沙子的石膏。
"师长,前沿观察哨报告。"邢志国的嗓子哑得像砂纸摩擦,递来的电报纸被汗水浸透了大半,"美军在架设新型雷达。"
李云龙眯起独眼望向江对岸。美军工兵正在钢架塔上安装蝶形天线,旁边还停着几辆带发电机的指挥车。更远处,新到的"超级潘兴"坦克排成长龙,120毫米炮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通知炮连。"李云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今晚给美国佬的雷达站送份大礼。"
战壕里热得像蒸笼。战士们光着膀子擦枪,汗珠子顺着晒脱皮的脊背往下淌。机枪手王栓柱——已经是第三个叫这名字的战士了——正用树枝蘸着最后一点枪油保养马克沁。枪管烫得能煎鸡蛋,碰到皮肤就"滋"地冒起一缕白烟。
"师长,喝口水吧。"陈招娣递来锈迹斑斑的水壶。小姑娘现在正式编入了卫生队,胳膊上戴着红十字袖标,晒黑的脸蛋脱了皮,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李云龙晃了晃水壶,里面只剩小半壶浑水。他抿了一小口就塞回去:"留着给重伤员。"
"俺刚从河边打的..."陈招娣突然压低声音,"看见美国兵在江里洗澡,光溜溜像褪毛的猪。"
李云龙眼前一亮。他招手叫来侦察排长,两人嘀咕了几句,排长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是上次白刃战被枪托砸的。
夜幕降临后,奇袭小队出发了。二十个水性好的战士全身抹满淤泥,像鳄鱼似的悄无声息滑入江中。李云龙在岸边目送他们消失在黑暗里,转身对炮兵阵地比了个手势。
"轰!"
兵团炮群的掩护射击准时开始。炮弹故意偏离雷达站,炸得外围哨所人仰马翻。美军注意力被吸引时,江面上的黑影已经摸到了洗澡区——那里果然停着五辆没熄火的吉普车,钥匙都插在点火开关上!
"行动!"
侦察排长一个猛子扎到岸边,拧断哨兵脖子时几乎没发出声响。其他人迅速控制车辆,有个战士还顺手捞起几件挂在树枝上的军服。当对岸响起引擎轰鸣时,雷达站的美军还以为是自己人在调动。
"开火!"
抢来的吉普车上的重机枪突然调转枪口。曳光弹像火鞭般抽向雷达天线,铝制构件像纸糊的似的四分五裂。更妙的是,有辆车上还装着电台,侦察兵直接用明语呼叫炮火修正——美军自己的炮兵观察员反而成了帮凶!
混乱持续到后半夜。李云龙正打算撤兵,侦察兵却带来了意外收获——他们抓了个美军通讯参谋,公文包里装着全套密码本和作战地图。
"云龙兄,这回赚大了。"楚云飞闻讯赶来,眼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亮。这个晋绥军团长现在跟李云龙共用指挥所,两人的胡子都好久没刮,看起来像荒野里的土匪。
地图在煤油灯下铺开,参谋们倒吸凉气。上面清晰标着美军下一步主攻方向——根本不是预想的江岸防线,而是上游三十里的燕子矶!
"声东击西啊。"李云龙用烟头烫穿地图上那个红箭头,"老楚,你怎么看?"
楚云飞没立即回答。他掏出个铜制酒壶抿了一口,突然问:"记得台儿庄战役时,坂垣师团是怎么被包饺子的吗?"
两人相视一笑。
作战方案在黎明前敲定:将计就计,在燕子矶给美国人挖个死亡陷阱。李云龙亲自带主力连夜急行军,楚云飞的晋绥军负责制造假象——他们甚至找了几个会英语的战士,整天在江岸阵地上用明语呼叫增援。
行军路上,陈招娣追了上来。小姑娘背着药箱,裤腿扎得紧紧的,像只敏捷的山羊。
"胡闹!"李云龙瞪起独眼,"这是去打仗!"
"俺是卫生兵!"陈招娣拍拍红十字袖标,从兜里掏出两个煮鸡蛋,"炊事班长老马让捎的...说是..."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说是最后的存货了。"
鸡蛋壳上还带着体温。李云龙剥开一个,发现蛋白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必胜"。老马那手刻章子的手艺,到底用在了最不该用的地方。
燕子矶的地形比地图上更险要。湍急的江水在这里拐了个急弯,岸边峭壁像刀削似的直上直下。李云龙巡视完预设阵地,突然命令工兵连在悬崖上凿洞。
"埋炸药?"工兵连长不解,"可石头这么硬..."
"不是炸人。"李云龙指着江心,"是炸山。"
战士们恍然大悟。这是要制造人工塌方,把美军渡江部队压在水底下!爆破点选得极刁钻,正好是江水最深的回流区。老耿的徒弟小山东带着人昼夜不停地打眼装药,手掌磨得血肉模糊也不停手。
第三天清晨,侦察兵报告美军先头部队到达对岸。望远镜里,工兵正在组装折叠舟,坦克也开上了预设阵地。更糟的是,他们带来了新型火箭筒,射程比巴祖卡远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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