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趟顾记绸缎庄。”鬼子六拍了拍他的肩,玄色囚袍的摆扫过石阶上的青苔,“听说顾姑娘进了批新云锦,我得挑块石榴红的,给宜棠做件新裙。”
出了天牢,春日的阳光晃得人眼亮。街面上的百姓见他走来,忽然齐齐躬身——不知是谁先传的信,说这位被冤的督抚今日出狱,竟有商户自发在门口摆了棠花,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条香烘烘的路。
“六爷!”顾芷琪的孔雀绿旗袍立在绸缎庄门口,金步摇的光映着笑,“就知道你得来,新云锦在二楼呢,陆二姑娘最爱的那匹‘醉棠红’,我给你留着了。”她往他身后望了望,压低声音,“张公子已在江南查完李嵩的旧账,朱少爷把李府的贪银都追回来了,就等你点头,入宫交差。”
鬼子六拾级而上,指尖拂过货架上的云锦,果然在最里层看见那匹“醉棠红”,缎面上的暗纹是缠枝棠花,在光下泛着水似的光。“就它了。”他忽然笑了,“宜棠说,穿这颜色练剑,像朵会动的花。”
正说着,门外传来马蹄声。陆宜昕的月白长裙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个锦盒:“可算等着你了。”她将锦盒打开,里面是支棠花形状的银簪,“宜棠在帅府翻遍了首饰盒,说这簪子最配新裙,让我给你送来。”
鬼子六接过银簪,指腹碾过花瓣的纹路,忽然听见街对面传来喧哗。是蒲云舟的月白长衫立在茶棚下,正与位青衫老者说话,见他望过来,忙拱手行礼:“六爷,江大人已在户部候着,说要与您核对李嵩案的最后几笔账。”
“不急。”鬼子六将云锦往臂弯里一搭,“先去帅府。”
帅府的演武场果然如赵奎所说,被翻了个底朝天。陆宜棠的石榴红身影正提着弯刀练剑,裙摆扫过满地的海棠花瓣,看见他时,忽然收势,刀“哐当”落在地上,人已像阵红风似的扑过来。
“六爷!”她往他怀里钻,软绸裙的摆缠上他的腿,鼻尖撞得他锁骨生疼,“你怎么才回来?我新练的‘狱外斩奸’都没人看!”
鬼子六笑着将她往起托,指腹擦过她额角的汗:“这不是回来了?”他把那匹“醉棠红”往她手里塞,“新裙料,配你的剑。”又将银簪插在她发间,“宜昕姐姐说,这是你挑的。”
陆宜棠摸着发间的银簪,忽然红了眼,往他怀里蹭得更紧:“我以为……以为见不到你了。”
“傻姑娘。”他吻了吻她的发顶,玄色囚袍的冷香混着她的棠花香,“我说过,要教你‘水上漂’的最后一式,还没教,怎么会不回来?”
演武场的海棠树下,陆宜瑾的石青劲装正与张景明说话,见他们相拥,忽然笑着转身:“看来我们该回避了,免得耽误六爷教新招式。”
顾芷琪的孔雀绿旗袍也跟着起哄:“就是,听说江南的莲花开了,正好练‘水上漂’——我已备了船,就等我们的小英雄点头!”
春日的阳光透过海棠花瓣,在两人身上织出细碎的金。陆宜棠拽着鬼子六往演武场中央跑,石榴红的裙摆在花海里晃,像朵真正会动的棠花。她忽然回头,笑靥比阳光还亮:“六爷,先教我‘水上漂’,再教我‘缠腰式’,好不好?”
鬼子六扬声应好,望着她奔跑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京华的春,比江南的雨更暖——是牢墙外的同心协力,是亲人在侧的安稳,是终于能与她并肩,看遍江山繁花的踏实。
远处的皇城角楼在阳光下泛着光,蒲云舟的奏折已递入宫,江令宜的银库账册清了,柳青青的匪患剿了,李嵩的罪定了,大皇子自请去江南督办河工,二皇子在柳弘的教导下研读政务……这江山,正像那朵草编的棠花,在风雨后,扎得更深,开得更艳。
而演武场的刀光剑影里,那抹石榴红的身影正缠着玄色囚袍的身影撒娇,声音脆得像风铃:“六爷快点!再慢,莲花都谢了!”
他笑着追上去,玄色的衣摆扫过满地的棠花瓣,像在说——来了。
这往后的路,不管是江南的莲,还是京华的棠,有她在侧,有四方同心,便都是坦途,都是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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