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窘境,月白的褙子本就被暗河的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如今裙摆又撕裂,几乎遮不住身体,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无所遁形。她羞得无地自容,慌忙用手捂住撕裂的地方,脸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情何以堪……” 她在心里默念,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既有后怕,又有羞耻。想当年在苏州林家,她是何等金尊玉贵,别说衣不蔽体,就是裙摆沾了点灰尘,也要立刻换掉,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
林瑶也看出了姐姐的窘迫,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递过去:“姐姐,你先穿上我的!” 水红的衣衫虽然有些小,却能勉强遮住身体。
林菀接过外衫,胡乱套在身上,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半天都系不好带子。鬼子六一直背对着她们,像尊沉默的雕像,直到听到林菀说 “好了”,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些不自然的闪躲,落在她小腿的伤口上:“我帮你重新包扎下伤口吧。”
林菀点了点头,却不敢看他,低着头坐在石头上,耳根依旧红得发烫。鬼子六从行囊里拿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腿上的旧布条。
伤口被刚才的挣扎扯得更大了,血肉模糊的,看着触目惊心。他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用干净的布蘸了些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污渍,然后撒上伤药,用布条缠好。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林菀能感受到他的指尖偶尔触碰到她的肌肤,带着微凉的体温,让她的心像被小鹿撞了似的,怦怦直跳。
包扎好伤口,鬼子六站起身,又从行囊里拿出自己的备用外袍,递过去:“穿上吧,山里风大,别着凉了。” 玄色的外袍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皂角香,像个温暖的拥抱。
林菀接过外袍,披在身上,宽大的衣袍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仿佛能隔绝外界的一切目光,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鬼子六的目光,他的眸子里带着些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愧疚,还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谢谢你。” 她轻声道,声音细若游丝。
鬼子六摇了摇头:“应该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地上的账册上,“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我处理下伤口。”
林瑶捡起账册,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那边好像有个山洞!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
三人互相搀扶着往山洞走去,林菀的月白裙摆虽然撕裂了,但披上鬼子六的外袍,倒也不至于太过狼狈。鬼子六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依旧挺直了腰杆,像座坚实的山,护着身边的两个女子。
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走到了山洞。山洞不大,但很干燥,鬼子六靠在石壁上,脸色依旧苍白。林菀烧了些热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他接过水囊,喝了两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开口:“刚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林菀的脸瞬间又红了,连忙摆手:“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尴尬,索性低下头,假装整理衣服。
鬼子六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洞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眸子里的情绪愈发复杂。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林菀靠在洞壁上,听着身边妹妹均匀的呼吸声,和不远处鬼子六偶尔发出的咳嗽声,心里五味杂陈。今天的遭遇像场噩梦,却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和鬼子六对她们的在乎。
只是,那衣不蔽体的窘迫,和他无意间看到的画面,像根刺,扎在她的心头,让她既羞且恼,又有些莫名的悸动。
情何以堪?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洞外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一幅朦胧的画,映照着洞内三人复杂的心事,和这跌宕起伏的前路。
篝火在山洞中央燃起时,跳跃的火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明忽暗,像群不安分的蝶。林瑶靠在草堆上,眼皮打架打得厉害,却还强撑着睁着眼,水红裙的衣角被她攥在手里,皱成了团。“六爷,你的伤要不要紧?”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像含着颗,“我这里还有上次在镇上买的金疮药,比你的好用。”
鬼子六正背对着她们处理伤口,玄色的衣袍被撕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后背上,熊掌印清晰可见,紫黑的淤血间渗着鲜红的血,触目惊心。他闻言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刚处理伤口的疼:“不用,我的药够用。”
林菀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根树枝拨弄着火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瞟。鬼子六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利落,显然是习惯了伤痛,可他偶尔倒抽冷气的声音,还是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想起刚才他扑过来推开自己的瞬间,玄色的身影像道闪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一刻,她甚至以为他会就此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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