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晨钟撞碎最后一缕薄雾时,摄政王府西侧角门正被拍得山响。门板震动的声浪惊飞了檐角铜铃下筑巢的燕子,也震得作作嘴里正含着的麦芽糖"啪嗒"掉在洒金宣上——他正用沈落雁那支名贵的"醉流霞"口脂在纸上涂鸦,朱砂色的小猪佩奇刚勾勒出圆滚滚的猪鼻子,眼下已多了颗突兀的糖渍,像极了小猪委屈的泪痣。
"玥玥!"作作小胖手一挥,口脂在宣纸上拖出一道歪扭的红痕,活像小猪佩奇被踩扁的尾巴,"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扰本世子创作!再晚些我的糖霜小猪可就风干了!"
穿葱绿襦裙的玥玥蹬着嵌珍珠的小牛皮鞋跑到门边,三指宽的门缝里,乌泱泱一片青衿学子跪了满地。安乐郡主家的公子跪在最前排,发髻上歪插着根鸡毛掸子,活像只被雷劈了的孔雀,手里高举的破布幡上用朱砂写着"作精教万岁",墨迹晕染得像团刚宰了鸡的血渍,在晨雾里透着诡异的红。
"哥!大事不好啦!"玥玥连滚带爬跑回来,小辫子上串着的红珊瑚珠撞得叮当乱响,差点把发簪都晃掉,"外面有好多人跪着,脑袋上还贴着纸条,说要拜我们当师父!"
作作叼着半截麦芽糖的嘴猛地一松,糖块"咚"地砸在画中猪脸上,把猪鼻子砸出个坑。他蹭了蹭满是口脂的手背,指腹上还沾着昨晚偷吃的桂花糕碎屑,颠颠跑到门边扒开门缝——果然见十几个半大孩子跪在日头下,额头全贴着黄纸条,墨字歪歪扭扭写着"求作作大神带飞",其中一个瘦高个学子的纸条还贴反了,"飞带神大作"五个字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像一群蚂蚁在爬。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作作叉腰站在门槛上,模仿着沈落雁平日里作精附体的架势,藕荷色软缎裤脚扫过门框上的铜环,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安乐公子膝行上前,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出"咚"的闷响,差点把石板磕出个坑:"作作小世子!我们要加入'作精教'!求您教我们怎么边啃糖糕边怼先生,还能让太傅气得胡子打蝴蝶结!昨儿他老人家的胡子都被您妹妹涂成彩虹了!"
玥玥探出头,眼尾扫过众人手里攥着的麦芽糖纸包,鼻尖动了动:"你们知道什么是'作精教'吗?可别是来骗我们糖吃的!"
"知道知道!"胖墩墩的御史家公子抢着开口,锦缎肚兜上还沾着昨夜偷吃的糖醋排骨油渍,在晨光里泛着油光,"就是像您二位一样,上课吃蜜饯不被抓,问得先生哑口无言,还能把口红涂满太傅的砚台!昨儿小世子把《论语》翻译成糖葫芦谱,太厉害了!"
作作眼睛亮得像含了两泡蜜,扭头对玥玥说:"妹妹!我们真成大神了!比听风楼的说书先生还厉害!他都不会用口脂画小猪!"
玥玥扬起下巴,发间金箔蝴蝶颤巍巍的,差点被她的得意劲晃掉:"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的崽——是全京城最会作精的王妃生的!"
沈落雁端着冰镇酸梅汤走出垂花门时,檐角的风铃刚响过第三声。她一眼就看见作作翘着二郎腿坐在门槛上,小胖手扳着肉乎乎的指节,正给跪了满地的学子讲"作精三关"。晨露沾湿了他的软缎裤脚,却丝毫没影响他一本正经的神态,活像个小老道在讲经。
"想入我'作精教',先过三关!"作作奶声奶气的童音裹着酸梅汤的甜香传开,惊飞了廊下啄食的麻雀,"第一关——食禅大法!边啃桂花糕边听《论语》,先生点名时要捂心口说'思考消耗元气,需甜食补之'!记得要捂左边心口,右边是肺,捂错了先生会笑你傻!"
玥玥在一旁晃着沈落雁的螺钿口红,突然像只小豹子般扑向安乐公子,珊瑚色膏体在他嘴上抹出歪扭的弧线,差点涂到鼻孔里:"第二关——美妆制裁!给'媳妇'涂口红要快准狠,像这样——"她退后两步打量着安乐公子的香肠嘴,满意点头,小眉头却皱起来,"不对!颜色不够艳!得比太傅批作业的朱砂笔还红才行!"
安乐公子被涂得龇牙咧嘴,嘴唇火辣辣地疼,却强装欣喜,咧开嘴时口红糊了一牙齿:"谢小郡主!这色号衬得我面如傅粉,比二皇子还白!"
沈落雁笑得前仰后合,酸梅汤晃出银碗,溅在月白色裙摆上,像落了片雪。萧玦从她身后递过丝帕,玄色袖摆扫过她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瞧你教的好儿女,都开始开宗立派了。再过些日子,怕是要把国子监改成作精堂了。"
"这叫青出于蓝!"沈落雁擦着眼角笑出的泪,瞥见作作正把口脂往一个学子手背上盖印,活像个小商贩在盖火漆,"想当年我在相府作天作地时,怎不见这等拜师阵仗?早知道作精这么受欢迎,我早该开班授课了!"
瘦高个学子举着麦芽糖凑上前,辫子上还缠着昨天作作塞给他的红绳,像根枯藤上挂着个小辣椒:"作作大神,第三关是啥?快告诉我们吧,我们给您带了新出的芝麻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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