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上的人都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连家里的老黄狗都画得摇着尾巴,用歪歪扭扭的线条圈着“团圆”两个字。凌雪的指尖抚过画像上弟弟的笑脸,指腹触到纸面的粗糙,突然想起雪崩那天,漫天风雪里,他把唯一的暖玉塞进她手里,冻得发紫的嘴唇咧开笑:“姐你要好好活着,替我看遍雪山的春天,听说山下的格桑花开起来像铺了一地的星星……”
“阿澈,春天到了。”凌雪轻声说,声音在安静的雪屋里荡开,带着水汽的暖意。窗外的雪地里,竟真的冒出了点点新绿,像极了弟弟总说要种的那片格桑花,嫩芽顶着残雪,倔强地探出头,“你画的一家人,我一直记在心里呢。我后来带着娘去了山下,她的风湿好多了,还学会了纺线,说等你回来给你做件新棉袄……”
弟弟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像檐角滴落的冰棱砸在空桶里,清脆得让人心里发暖。他的身影化作无数雪花飘出窗外,落在那片新绿上,瞬间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花,花瓣薄如蝉翼,在雪光中泛着淡淡的粉。凌雪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在掌心化作水珠,带着一丝暖意,像弟弟当年握过她的手。
阿影的幻境是暗无天日的影狱。潮湿的石壁渗着水,铁链在风中发出“哐当”的响,他蜷缩在角落,身上的旧伤还在渗血,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半块饼——这是同狱的老影卫偷偷塞给他的,老人说“孩子你得活着,出去看看太阳是什么样”。黑暗中突然传来脚步声,首领举着火把站在牢门外,火光映着他刀疤纵横的脸,声音却异常温和:“阿影,想出去吗?”
他点头,眼里的光比火把还亮。首领打开牢门,递给他一把匕首:“跟着我,以后就不用再挨饿受冻。”后来的日子里,首领教他用影灵力,教他在黑暗中辨路,教他“影子要懂得藏起自己的锋芒”。直到那天,邪祟入侵影阁,首领被邪力控制,举刀砍向无辜的孩子,他才颤抖着举起匕首,刺向那个教他“活着”的人。
“傻小子,手别抖。”首领突然笑了,眼里的邪光褪去,露出熟悉的温和,血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淌,却伸手拍了拍阿影的肩,“影子藏了太久,也该见见光了。记住,别学我困在仇恨里,你要走的路……比我宽。”
幻境里的血腥味渐渐散去,阿影站在阳光下,手里的匕首化作一只黑色的蝶,振翅飞向远方。他突然想起首领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怨恨,是解脱——原来真正的影子,不是活在黑暗里,是能在黑暗中守住光。
汐瑶的幻境是海族的珊瑚宫。巨大的珊瑚柱泛着粉红的光,宫殿里的水流带着温暖,祖母坐在珍珠铺就的榻上,手里拿着她小时候穿的鱼尾裙,银线绣的海浪在光中流动。“瑶儿过来,”祖母招手,声音里带着老人才有的沙哑,却格外亲切,“这裙角的珍珠松了,祖母再给你缝牢些。”
她走过去,坐在祖母身边,看着那双手穿梭引线。祖母的手布满皱纹,指关节因为常年泡在水里有些变形,却依旧灵巧,银线穿过珍珠孔时发出细微的“嗒”声,像雨滴落在海面上。“祖母,您说灵源真的会发怒吗?”她记得小时候总听族里的老人说,灵源若不安宁,海水就会变成黑色。
祖母放下针线,摸了摸她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灵源不是发怒,是在哭啊。”她指向宫殿外的海沟方向,“那里的守护者守得太累了,灵源在替他们难过呢。将来你若是去了,要记得给他们带些珊瑚蜜,那是灵源最喜欢的味道。”
“祖母,我怕……”她小声说,指尖绞着衣角,“我怕做不好,怕对不起族人。”
祖母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傻孩子,谁天生就会呢?祖母第一次执掌令牌时,手抖得差点掉在地上。”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海螺,塞进汐瑶手里,“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吹它的时候,就想想我们都在陪着你。”海螺的内壁泛着珍珠母的光,刻着细小的“勇”字。
幻境中的珊瑚宫渐渐透明,汐瑶握紧手里的海螺,海螺的纹路硌着掌心,却让她心里异常踏实——原来勇气不是不害怕,是怕的时候,还能想起身后的人。
当五人从各自的回忆中走出时,玄渊正站在试炼阵中央,手里捧着个陈旧的木盒。木盒是深海沉木做的,表面刻着海浪纹,边角被摩挲得光滑,透着温润的光泽。冰墙上的第三盏灯亮起,幽蓝、暗红、莹白三盏灯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穹顶,将整个水晶宫殿照得如同白昼。试炼阵的岩浆彻底退去,地面合拢后露出青石板,石板上刻着的“守其初心”四个字,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笔画间仿佛还残留着刻字人的温度。
“这是三百年前,和我一起守灵源的三个伙伴留下的。”玄渊打开木盒,里面铺着深蓝色的绒布,三枚令牌在光中泛着微光,分别刻着“林”“柳”“凌”三个字,字体苍劲有力,边缘的磨损处还能看出常年摩挲的痕迹,连令牌上的包浆都透着岁月的厚重,“他们为了护我突围,都死在了追兵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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