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戏台上演着一出热闹戏码,而台下皇后与华妃的交锋更是毫不逊色,堪称另一出精彩好戏。
甄嬛随众人坐在后方,始终冷眼旁观着。只是眼见皇后又要落入下风,她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撇嘴:
终究是占着正位的人,却总被华妃这妃嫔给逼得节节败退,连这点场面都撑不住,也难免让人失望了。
她本还希望来一场龙争虎斗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甄嬛指尖轻轻捻着帕子,而目光却在这二人之间流转,同时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对自己更有利:
其实,这二人斗得越凶,于自己便越有利,只是眼下还不到彻底失衡的时候……
况且她从华妃刚刚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其它信息 ——
没想到皇后的母家,那个颇具名气的乌拉那拉氏竟早已败落,这事她还真就不知道。
只不过她略一琢磨便也就了然:难怪华妃始终都是如此硬气,
论起根基,现在的皇后,除了嫡福晋的名分和太后姑母这两层靠山,其余也是处处输给华妃;
而两人又同样都没有子嗣,又算是个半斤对八两,
要是再加上个一直在外立功的年羹尧,也难怪华妃敢这样无所顾忌的撕破脸皮。
不过甄嬛却不想看到皇后在这个时候丢掉面皮。
“二桃杀三士” 的道理她懂,所以哪怕知道皇后对自己心怀恶意,她也得做个理性的选择 ——
现在,维持住平衡才最有利于自己。
而且如果今日她能维护了国母脸面,日后到了皇上面前,也能顺带给华妃上些眼药。
这后宫里,皇上的宠爱除了自己,便数华妃最盛,
若能一点点的稍稍压制华妃,或是在皇上心里埋下些芥蒂,也总归是好的。
况且不过是说几句话解个围,对她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于是甄嬛盈盈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笑着开口道:
“皇后娘娘,臣妾想再点一出《南柯记》,不知是否妥当?”
话音刚落,欣常在便立刻接话:“莞嫔娘娘这戏,闹了半天,原是讲一场梦?”
甄嬛听了,反倒因这恰到好处的接话心生欢喜 —— 此人,她必定要收服。
随即笑着回应:“咱们看戏,不止为图个有趣,更要能警醒世人。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越是显赫,越容易登高跌重,到头来落得人去楼空。
到那时,谁还会论什么嫡庶贵贱?钱财权势,终究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说罢,她迎上宜修投来的那抹略带诧异的目光,神色坦然。
宜修一时摸不透甄嬛为何要帮自己说话,不过她本也不在乎这些,只斯斯然开口:
“同是看戏,莞嫔倒是感触良多,也难怪皇上总爱与你说话。”
甄嬛替皇后解了围,本就无意再多说,方才那番话也不过是想此暗讽华妃,此刻便顺着话头道:
“臣妾不过是略有感慨罢了。” 说罢,便恭敬地坐了回去。
华妃又哪肯放过这个主动跳出来的甄嬛?当即眯起眼,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莞嫔平日里都读的是些什么书?一句‘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本宫是横听竖听的,也只听出了‘嫉妒’二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甄嬛,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这话无非证明,你只能站在楼外看着,却进不去那门。
既然不得其门而入,便用这些话来恶意诅咒、胡乱揣摩 ——
须知,能起高楼、宴宾客的,又岂是寻常人?他们若没有过人的本事与贡献,又怎会有这般气象?”
“也只有那些个蝇营狗苟的升斗小民,才会在富贵人家的楼外,揣着些诡谲的心思瞎琢磨,盼着人家楼塌。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得不到,便见不得别人好罢了,实在是可笑至极!”
这一番交锋下来,直让旁人看得应接不暇。
而且华妃这话倒也不算错 —— 年家的 “高楼”,确是年羹尧凭着赫赫战功一步步垒起来的;
而甄家与年家相比,确实只能算升斗小民。甄嬛此刻说什么 “眼看他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
无论怎么听,都像是见不得人好的诡谲心思。
况且年羹尧于国有功,大清朝除了皇上能依法惩处他,旁人谁也抹不去他的功绩,
甄嬛一个后宫女子,又怎敢这般妄言?
曹琴默听出了华妃的话外音,立刻跟着假装诧异,又带着几分劝慰道:
“华妃娘娘想来是想多了,莞嫔又岂会如此无知?
年大将军与国有功,接连胜仗,免了多少边关百姓之苦,平了多少叛乱,
于公于私,都该坐在那高楼上宴宾客才是。
莞嫔所说的‘眼看’二字,怕是她自己也盼着能像年大将军这般起高楼、宴宾客,
只是知道甄家没这本事,才寂寞自嘲一句‘楼塌了’罢了。”
接着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没说出口的话却比说出来的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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