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可以洗涤所有,包括鲜血,飓风能够掩去血腥味,而猛兽能够将其剥皮拆骨。
一切都将反馈给自然平原。
越野车后座车门大敞,谢兰卿懒散斜挨椅背,嘴里叼着烟,慢条斯理卷着湿濡的袖口,抬手抚了把滴水的头发,掌心撑脸,面无表情的听着暴雨中奄奄一息的哀求。
猛兽正在进食,狼吞虎咽。
男人慢抵一口薄雾,在水雾的雨幕里跟察觉到危险,扭头看来,龇牙咧嘴张着血盆大口的公狮四目相对。
猛兽的本能叫公狮发出怒吼低哮,要护卫自己的领地,上天‘恩赐’的食物,以及它的地位。
男人淡淡嗤笑,眼底肃杀暴戾蓦地翻涌。
懒散的骂一句,“畜生。”
他兴味的伸手,副驾驶的罗正把装弹好的狙击枪递来。
很抱歉。
此时真理在谢公子手中。
毫无偏差的一枪。
公狮的耳朵被一枪干得稀碎,痛苦地哀嚎一声落荒而逃。
丢枪,他优雅地摘下唇瓣的烟,轻啧声,“偏了。”
罗正和王安静默不语,先生的枪法百发百中,哪里能偏,不过是戏耍那只被恩赐还不知感恩的公狮玩儿。
本质上,他就是不容任何人挑衅,忤逆。
人也好,畜生也罢。
谢公子一视同仁。
“先生,有视频。”
“看看。”
谢公子花钱,CIA外包暗杀任务,几枚RPG就能送其去见伟大的上帝,谢公子偏偏觉得无趣。
爽快的死法是救赎,而从骨子里感受到的恐惧绝望,才能彻底杀死一个人,从内到外。
护卫车队在广袤的野生平原悍然不动,直至天亮,谢公子亲眼瞧了瞧让小兔子乐不思蜀的自然保护区究竟有什么魅力。
跑景芫这儿大半年。
真他妈会儿。
让京伯棠念念不忘,时常波于纳米比亚和国内,这还不够,去马拉喀什还能吸引来一个外籍男人,隐藏赞比亚高官儿子的身份,在保护区做志愿者。
结果怎么着了呢?
死到临头,还不是找他求救。
沈箬,玩儿什么欲拒还迎啊。
就他妈就这么笃定,我会不远万里来救你,千里奔袭是么。
你哪位沈箬。
就想这么拿捏我。
“先生,烟没了。”罗正抱歉的低头,实在畏惧先生那双连熬夜两宿,半点疲惫不见,全是血色阴煞暴戾的眼。
烟,没了?
烦躁。
谢公子一脚给车门踹出凹陷,“还不走?想喂狮子?”
主驾终于发动油门打方向盘。
直接去机场飞温得和克。
……
温得和克近郊别墅。
京伯棠坐在床边,捏着白勺正在给沈箬喂粥,枪伤后她醒来不过两小时,无精打采又一番的病骨支离,憔悴破碎。
“想要换地方住吗。”
这栋别墅是Moses提供,也就是那位赞比亚高官之子,沈箬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回国。
惊心动魄,濒临死亡,又一次。
沈箬摇摇头,并没什么胃口,医生来给过一支营养剂,肩胛骨被贯穿,肋骨断了三根戴着护腰,缚困的感觉并不好受。
脸色森白,眉眼耷拉丧掉,隔壁房间的景芫还没转醒,这让她内心无比慌乱不安。
“我需要联系他,告知景姐姐的情况。”
在纳米比亚半年,她太知道纳米比亚的经济条件,她能醒是伤的不重,但景姐姐不同。
拿过一旁的手帕给她擦嘴,京伯棠又舀了小半勺送到唇边,“我已经联系景家,很快就有景家的人来。”
她微微一愣,别开头,真的不想再吃。
不强迫,京伯棠转而询问,“喝点热水好吗。”
沈箬咬着吸管,喝了小半杯。
“有件事需要向你道歉。”手帕他塞到沈箬掌心,刚刚是一时情急才帮她擦嘴,她并不喜欢别人靠近她。
“什么?”
抬起眼来,他直视她,隐忍的情绪里不乏试探,“Moses询问我身份时,我撒了谎,以你未婚夫自居。”
还真是,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这让沈箬明显愣住。
“给你造成困扰了是吗。”沈箬的心思表情太过好猜,京伯棠收回隐忍的情绪,“不要担心,晚些我就会解释清楚。”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生硬的转话题。
为什么呢?
不过是太想她,跟景芫的邮件里有善意的提醒。
小师妹去马拉喀什旅游回来,身边多了一位Moses的追求者,自愿在保护区做起志愿者的工作。
空穴而来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放下事物特意赶来一趟。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在温得和克筹备一些保护区的医疗用物时,就收到保护区遭遇枪击的电话,追求者Moses在第一时间把沈箬和景芫送到温得和克接受治疗。
“来探望你。”
沈箬想到万一,自己死在异国他乡,还有师兄帮忙可以帮忙把尸骨运回国,得一个落叶归根不免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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