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胜后来成了着名报人,商人和政治家。
而容闳,报名去了那个“全是聪明人”的耶鲁大学继续深造。
…………
“咦!洋大学讲得课没有三字经,没有老子道德经,
教授在讲台上挥舞着手臂讲《独立宣言》,讲牛顿第一定律……
容闳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抄着"人人生而平等",笔尖把纸戳出了小窟窿。
同学嘲笑他的辫子像条“挂在脑后的蛇”,他就等夜深人静时躲在宿舍里,对着镜子把辫子盘成圆髻藏在帽子里。
直到有次辩论课,他用带着广东口音的英语痛斥鸦片贸易,
说“英国人用枪炮逼着我们抽大烟,却在议会里说这是文明交易”,
满堂的哄笑突然变成了沉默。
毕业那天,他捧着学位证书站在校园里,看着飘扬的星条旗,突然红了眼。
布朗牧师拍他的肩膀:“留在美国吧,这里有你的位置。”
他却摇了摇头——从兜里摸出一枚桃核雕,这是他离开家乡时,
娘把他珍藏的宝物塞给他的,“孩子,树高万丈,叶落归根!”
“我要回去,”他坚定对牧师说,“让更多中国人来看看,世界不止有科举和辫子,还有科学技术。”
…………
回国后的十年,他像一匹刚踏上征途的野马,有劲却不知道往哪里跑。
他先在广州给洋人当翻译,看着官府对洋人的谄媚和对百姓的凶狠,他果断辞职。
后来跑到南京见到了洪仁玕,
太平天国的王爷们穿着龙袍给他画大饼,说“等我们坐了天下,就派一万个孩子跟你去美国”,
转身却把他带去的西洋机械图纸,当擦屁股纸烧了。
直到同治元年,他在安庆见到了曾国藩。
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正盯着一台刚从洋人手里买来的蒸汽机,手指在铁皮上敲得“笃笃”响。
“容闳!”
曾国藩的湖南话混着烟袋味,“听说你懂洋人的学问?”
容闳掏出揣了多年的计划书:“大人,造枪造炮也要培养人,人使用操作机器,
不如派幼童去美国留学,学他们的铁路、矿务、机器,十年后回来,才能真正救中国。”
曾国藩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把烟袋往桌上一磕:“就依你。经费我来筹,人你去选,出了事我担着。”
选幼童那天比考科举还热闹。
家长们攥着孩子的手在码头哭,有人说“去了美国要小心被洋人割肾”,
有人骂“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去学洋鬼子的奇技淫巧”。
容闳蹲在地上给孩子们擦眼泪,掏出耶鲁的照片说:
“那边的学堂不用磕头,先生还会给你们糖吃。”
第一批留洋的三十个孩子里,有后来成了铁路总工程师的詹天佑,有当过驻美公使的梁敦彦……
他们拖着小辫子登船时,容闳站在码头上,看着船帆越来越小,
突然想起自己当年离开纽约的样子,也是这样的朝阳早上。
原来命运早把线牵好了,他不过是把自己走过的路,又铺给了后来人。
【颐和园的电报线】
光绪七年的冬天,容闳在纽约接到急电:幼童留洋计划被撤回。
他疯了似的赶回国内,撞见户部尚书崇厚在朝堂上拍桌子:
“停止,再不许小孩子留洋!那些孩子在国外剪了辫子,跟着洋婆子跳舞,
连祖宗都忘了!再留下去,怕是要成洋人的汉奸!”
他冲到总理衙门,撞见了李鸿章。
李中堂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捏着慈禧的懿旨,上面写着“所有留洋幼童,即日撤回,不准延误”。
“容闳啊,”李鸿章叹着气,“太后要修颐和园,经费不够了。
再说,那些守旧的老头子天天参你,说你要把中国的根挖走......”
容闳跑到上海的码头等孩子们回来。
船靠岸时,他看见当年一个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如今都成了半大的少年,
有人留着短发,有人偷偷把辫子藏在帽子里。
詹天佑攥着一本《铁路工程学》,眼圈通红:“先生,我们还没学完......”
容闳别过脸,看着黄浦江里翻涌的浪……
“……”
晚年的容闳住在香港,看着报纸上戊戌变法的消息,手指在梁启超、康有为的名字上摩挲。
后来又听说詹天佑修成了京张铁路,火车钻过居庸关隧道时,汽笛声震得山都在抖。
他去世前一年,美国的朋友寄来一张耶鲁校园的照片,照片里有个中国学生站在他当年毕业的地方,
辫子已经没了,穿着西装,胸前别着校徽。
容闳把照片贴在床头,对着照片喃喃自语:“中国的未来全靠你们了!”
1912年4月21日上午,容闳病情恶化,抢救无效,逝世于美国康州哈特福德城沙京街寓所,终年8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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