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体三十二,校验!”一个老匠师拿起一个刚组装好的弩机匣体,放入一个木制的标准校验模具中。模具严丝合缝,没有丝毫晃动。“合格!下一批!”他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是马钧呕心沥血推行的“标准化”成果。不同工坊、不同工匠制作的零件,只要符合模具标准,便能完美互换组装。损坏的弩机,只需更换坏损部件,顷刻间便能恢复战力。效率的提升,如同无形的洪流,推动着“铁弩营”的规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
工棚尽头,一排排刚刚组装完毕的强弩整齐地悬挂在木架上。黝黑的弩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紧绷的复合弓弦蕴含着致命的张力。弩机匣内,黄铜部件咬合紧密,闪烁着冷冽的光。这是沉默的死亡森林,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爆发出撕裂血肉的风暴。
工坊外,寒风凛冽。巨大的校场上,蹄声如雷,烟尘腾起。新组建的“屯田骑”正在进行换装后的首次大规模操演。这些健儿大多来自北方边境的屯田卫,弓马娴熟,此刻他们驾驭着精选的河西骏马,身披新下发的青黑色鳞甲,在冻硬的校场上纵横驰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脚下那双边金属马镫。精铁打造,坚固异常,表面经过冷锻处理,光滑如镜。士兵们的脚掌稳稳地踩在宽大的镫环里,腰背挺直如松,双手完全解放。无论是冲锋时俯身刺出丈八长槊,还是在马背上扭身开弓放箭,动作都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定、迅捷、有力。沉重的长槊不再是难以驾驭的巨蟒,而是手臂的延伸;强弓拉满时,腰马合一的力量能透过坚固的马镫传递全身,箭矢离弦的破空声更加尖锐刺耳。
“变阵!锋矢!”骑军统领张辽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穿透呼啸的寒风。令旗挥动,数千奔腾的骑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控,在隆隆蹄声中迅速变阵。奔腾的洪流瞬间收束、凝聚,化作一支巨大的、闪烁着寒光的钢铁箭镞,以惊人的整齐和速度,狠狠刺向前方竖立的草靶人墙!轰然巨响,木屑草屑纷飞,模拟的敌阵被这钢铁洪流瞬间洞穿、碾碎!烟尘弥漫中,骑兵们勒马回旋,动作流畅,人马如一。马背上,士兵们紧握长槊,冰冷的金属面甲下,眼神锐利如鹰隼。张辽驻马阵前,看着这支焕然一新的力量,冷硬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这些新式马镫,如同为猛虎插上了钢铁的翅膀。
长安城,原秦王府邸,如今已是刘基的临时行辕。森严的甲士如同铁铸的雕像,肃立在滴水成冰的寒夜中。议事厅内,巨大的沙盘占据了中央,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皆以陶土、木块精细标示。代表吕布势力的黑色狼头旗,深深插在凉州武威、张掖、酒泉的位置。代表鲜卑轲比能的金狼旗,则盘踞在朔方以北的广袤草原。而代表拓跋等部的杂色小旗,星星点点地散布在两者之间,位置微妙。
刘基负手立于沙盘前,身姿挺拔如松。他身披一件玄色大氅,内衬精钢打造的细密锁子甲,火光映照下,甲片流转着幽暗的冷光。他凝视着凉州那片广袤而复杂的土地,目光沉静如水,却蕴含着洞察一切的力量。沙盘旁,张辽、徐晃、高顺、贾诩、陈宫等核心文武肃立两侧,气氛凝重而肃杀。
“主公,”贾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冰面下的暗流,“马岱密使,鹰讯已至。”他双手呈上一根细小的铜管,尾部封着鲜红的火漆。
刘基接过,指尖微一用力,捏碎火漆,抽出里面卷得极紧的薄薄素帛。他迅速展开,目光如电般扫过上面用特殊药水写就的密文。灯火跳跃,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侧脸。片刻,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锐利锋芒。
“拓跋野这条饿狼,终究没抵住精铁的诱惑。”刘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已应下,愿作内应。约定之日,便是吕布西凉霸业崩塌之时!”
厅中诸将精神陡然一振,眼中瞬间爆发出灼热的战意。张辽一步踏前,甲叶铿锵:“主公!末将请命!愿率本部‘十杰营’为先锋,直捣姑臧(武威)!”
“末将附议!”徐晃声如洪钟,虬髯戟张,“‘破阵营’枕戈待旦,必为大军撕开吕布的乌龟壳!”
高顺沉默寡言,只是重重抱拳,陷阵营那面沉默的黑色旗帜仿佛已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刘基的目光缓缓扫过麾下这几位如同出鞘利刃般的猛将,最终落回沙盘上那杆孤零零的黑色狼头旗上。“吕布,虓虎也。困兽犹斗,其锋不可轻撄。”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点在凉州东部与并州交界的一处险要关隘——萧关。“文远。”
“末将在!”张辽昂首。
“着你率‘十杰营’本部,并新编‘铁弩营’一部,即日拔营,出萧关,兵锋直指安定郡!做出大举西进,强攻吕布侧翼之势!声势务求浩大,务必让吕布以为我主力尽在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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