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他望着陈登腰间的玉牌——那是刘备亲赐,与自己腰间代表"汉侍中"的银鱼符比起来,倒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监察司今日起设立。"刘备从案下取出枚青铜虎符,"首务,彻查各地氏族抵制政改之举。"他将虎符递给下首的陈宫,"公台,东海王家昨日在琅邪拆了新立的田界碑,还打了丈量田亩的小吏——你说该如何?"
陈宫接过虎符时,指腹蹭过虎符上的铭文"纠察"二字。
他想起前日在新野见到的老农,那老人攥着新田契,指节上的老茧把绢帛都硌出了印子:"使君,某昨日去牢里见了那小吏,他断了两根肋骨,还攥着半块田界碑的碎片,说'这碑要是倒了,百姓的地就没了'。"他将虎符往腰间一挂,"某这就带三百虎贲,今夜就去东海。"
堂下霎时响起抽气声。
王朗的朝服下摆被自己扯得变了形,他偷眼去看荀谌——两人都是东海王氏姻亲,此刻荀谌正低头盯着案几,连茶盏里的水纹都不敢看。
"慢。"陈子元突然开口。
他望着陈宫腰间的虎符,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东海王家在青州还有三千私兵,族中老者藏着当年王莽时的地契。"公台带虎贲,不如让子龙的亲卫营同去。"他转向刘备,"王氏养了多年的私兵,若狗急跳墙......"
"元凯说得是。"刘备点头,"云长,你派五百校刀手随公台。"他目光扫过堂下,"且传我令:凡抗令者,不论爵位高低,先拿后奏!"
堂中温度仿佛降了三度。
许靖的银须在风里颤得更厉害,王朗的指尖已掐出了血。
倒是年轻的治中从事刘巴眼睛发亮,提笔在竹简上疾书,笔尖戳破了竹片——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还有一事。"刘备的语气突然软了些,"孤欲扩建临淄书院,广招寒门学子,补足政改所需的人才。"
陈宫刚要应声,陈子元却按住了案几。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史书,那些由书院而起的党争,那些"清议"背后的刀光。"使君。"他向前半步,"临淄书院若一家独大,恐生新弊。
当年太学生结党,反成乱源。"
刘备的眉峰跳了跳。
他想起在平原当县令时,见过太学生当街辱骂卖菜翁"粗鄙",想起在徐州时,世家子弟把书院当"清谈馆",连军粮数目都算不清。"元凯说得是。"他拍了拍案几,"那就各州都设学院,南阳、吴郡、江陵......让寒门学子不必挤破头去临淄,也能读书入仕。"
堂中一时静默。
陈登望着案头自己刚写的《田籍改革条陈》,突然觉得墨迹更重了——原来政改不是拆一座山,是要在每处山谷都开出路来。
"今日就到这里。"刘备起身时,铠甲相撞的轻响惊飞了梁上栖鸟。
他走到陈子元身边,压低声音:"元凯,孤总怕步子迈得太急......"
"使君。"陈子元望着堂外渐沉的夜色,想起方才陈宫攥虎符的手,想起刘巴戳破的竹片,"急些好。"他摸了摸袖中诸葛亮的密信,"成都的宫墙要刷赤红色,草原的狼要磨爪子,我们慢不得。"
话音未落,堂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浑身是土的斥候撞开堂门,膝盖砸在青砖上:"启禀使君!
夏侯渊率三万大军,昨夜过了函谷关,此刻正在崤山密林中夜行军!"他喘着粗气,"程昱程先生随军,临行前对左右说'此处林深草密,须防伏兵'......"
刘备的手按在剑柄上,青铜剑鞘与铠甲相击,发出清越的响。
陈子元望着斥候染血的鞋尖——那是连夜赶路磨破的。
他想起沙盘上的益州,想起草原的血渍地图,突然觉得这夜色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攒动,像春草顶开冻土前的震颤。
"退下。"刘备挥退斥候,目光扫过堂中还未散去的众臣。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得那抹暖色像要烧穿夜色。"明日卯时,再议军事。"他拍了拍陈子元的肩,"元凯,随孤去看连弩营——得让夏侯渊知道,这崤山的林子,藏的不只是伏兵。"
堂外的风卷着银杏叶扑进来,打在王朗的朝服上。
他望着刘备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掌心被掐出的血痕,突然觉得那血珠的颜色,倒像极了成都宫墙要刷的赤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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