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朵跑得靴底冒烟,发梢还沾着菩提法相碎开的金粉。
她边跑边回头,血月在身后压得人喘不过气,可八卦炉方向那点红光像根烧红的针,扎得她后槽牙直痒——方才那剑胚残核根本没死透,正躲在炉底吸着地火续命呢。
"小朵慢着!"萧逸拽她胳膊,袖中还渗着方才被剑气划开的血,"老君上次放咱们进兜率宫,是看菩提面子。
这回再闯...他要是翻脸——"
"翻脸?"韦阳抹了把脸上的水痕,天河冻住他脚时蹭的冰碴子还挂在衣摆,"上回斩情剑锁七息,谁给的机会?
老君要是铁了心帮天庭,早把咱们困在丹房里炼药了。"他蹲下身捡起块焦黑的炉砖,指腹擦过砖上残留的丹纹,"你瞧这纹路,是九转还魂丹的火候,他故意留的记号。"
孙小朵突然停住脚。
眼前的兜率宫废墟比上次更惨,八卦炉只剩半截炉身歪在地上,炉口的火眼还冒着暗红热气,像头受了伤却不肯咽气的兽。
她火尖枪往地上一杵,火星子"噼啪"炸开:"萧狐狸,你智谋再高,能算出剑胚要是养足了地火,下次砍过来是劈成八瓣还是十六瓣?"
萧逸被呛得笑出声,从腰间解下块帕子裹住伤口,痞里痞气地挑眉:"算不出,但能算出某位小祖宗要是急火攻心,怕是要把兜率宫剩下半面墙都烧穿。"他踢了踢脚边的断玉瓶,"走罢,我倒要看看这老倌儿葫芦里卖的什么丹。"
三人猫着腰钻进炉底。
孙小朵刚蹲下,后颈就窜起股热流——那不是火,是地脉里翻涌的生气,顺着炉底裂缝往剑胚残核里钻。
她扒开堆积的炉灰,露出半截黑黢黢的剑刃,刃身上的血纹比上次淡了些,却泛着诡异的油光。
"看火眼!"韦阳突然压低声音。
孙小朵抬头,就见八卦炉仅剩的火眼里,浮起一层半透明的光膜。
膜里影影绰绰,像是有亿万点星光在流动——那是...魂光?
她凑近些,鼻尖几乎要碰到火光。
那些魂光越聚越密,竟凝成一条淡金色的锁链,锁链上还挂着细碎的愿力,像晨露般闪着微光。
孙小朵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光膜就被弹开,倒震得她手腕发麻:"这是...天规?"
"是天规的本源。"
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孙小朵猛地抬头,就见太上老君站在半截断墙上,青牛鞍辔还挂在他臂弯,手里的拂尘却没像往常那样甩着玩,倒像是压着什么重东西。
萧逸立刻挡在孙小朵身前,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刃。
韦阳则直起身子,盯着老君发须间沾的炉灰——那灰是新落的,说明他刚到不久。
"这锁链不是玉帝刻的,是三界众生的愿力自己缠成的。"老君拂尘轻扫,火眼里的图景更清晰了,"愿力无主,便成了无主的剑。
玉帝拿'秩序'当幌子,把锁链攥成了鞭子。"他目光扫过孙小朵怀里的火尖枪,"我炼斩情剑,不是要锁你们的情,是要锁他的执念。"
"那现在呢?"孙小朵梗着脖子,"您让我们来毁剑胚,是想让天规再变成无主的鞭子?"
老君突然笑了,笑得拂尘穗子都颤起来:"小丫头片子,倒会将我军。"他转身看向火眼里的锁链,"可若你们连'无主'都不敢接,又谈什么让三界自己定规?"
孙小朵被说中了心事,耳尖发烫。
她咬了咬牙,掌心腾起赤莲心火:"那我就烧了这破剑胚!
大不了...大不了我来当那个接锁链的人!"
火刚触到剑胚,孙小朵就觉后心一凉。
那剑胚竟像块吸铁石,顺着她的火灵根往身体里钻,疼得她膝盖一软,差点栽进炉灰里。
"小朵!"萧逸扑过来要扶,却见她指尖的火苗正顺着剑胚往上爬,颜色越来越淡,竟和剑身上的血纹一个颜色了。
他瞳孔骤缩:"不对!
剑不是在吸火,是在复制灵根!
它要把你的火变成自己的!"
孙小朵疼得直抽气,额角的汗滴在剑胚上,"滋啦"一声冒起青烟。
她咬着牙把火尖枪往萧逸手里一塞:"刻莲纹!
逆着刻!"
萧逸立刻反应过来。
他翻转枪头,枪尾的莲纹在炉壁上划出火星。
那莲纹本是顺着火尖枪的纹路长的,此刻逆着刻,倒像朵倒着开的莲花。
炉底的地火突然乱了方向,剑胚"嗡"地一声震颤,刃身裂开道细缝,漏出点金光。
韦阳伸手接住那点金光。
刹那间,他眼前闪过五百年前的画面:孙悟空站在五行山下,头顶的天规锁链泛着冷光,可他却笑着抬手,指尖的石魄碎成金粉,融进锁链里。
"五百年前...他不是被压的。"韦阳声音发颤,"他是自愿献了灵明石魄,给天规喂了颗软糖。"他看向孙小朵,眼睛红得像两颗红果,"他说...要留着火种,等有敢用'情'破'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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