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王拟态体在辣味风暴中发出最后一声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像是千万只昆虫同时振翅，又像是玻璃被硬生生撕裂。林夏站在指挥台上，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落，但她没有抬手去擦。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全息投影中那个正在分崩离析的庞然大物。
"能量读数急剧下降！"技术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开，"菌王拟态体结构正在瓦解！"
整个指挥中心爆发出欢呼声，有人开始拥抱，有人将帽子抛向空中。但林夏没有动。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父亲留给她的那条项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指挥官？"张将军走到她身边，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们赢了。"
林夏缓缓摇头，目光依然锁定在投影上。"不，将军。菌王的核心能量没有消失，它只是...转移了。"
投影中，菌王拟态体确实在消散，但那些黑色的能量丝线并没有像预期那样湮灭在空气中，而是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逐渐渗入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将军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通讯系统突然传来星灵族代表艾琳的声音："人类，你们的武器确实有效。但我们的探测器显示，菌王意识已经逃逸。"
指挥中心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林夏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的、不属于她的能量波动。自从上次与菌王直接接触后，她就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某种联系在她和那个外星威胁之间建立了。
"它去哪了？"她轻声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未知维度。"这次回答的是神界使者玄霄，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指挥中心，银白长袍无风自动，"菌王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它放弃了物质形态，将核心意识转移到了平行空间。"
林夏猛地睁开眼睛："那就意味着——"
"意味着这场战争还没结束。"玄霄冷冷地打断她，"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
指挥中心陷入一片死寂。林夏环顾四周，看到每个人脸上的喜悦都被恐惧取代。三个月来，他们付出了惨重代价才取得今天的胜利——城市被毁，无数人丧生，地球环境遭受重创。而现在，这一切可能只是开始。
"三方联盟紧急会议，一小时后。"张将军打破了沉默，声音沉重，"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形势。"
林夏点点头，转身走向出口。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需要远离这些墙壁一会儿。但当她推开指挥中心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停住了脚步。
基地外，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橙红色，那是大气层中残留的菌王孢子造成的。远处，曾经繁华的城市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而在这一切之上，那些已经开始闭合的空间裂缝像丑陋的伤疤一样悬挂在天幕上。
"真美，不是吗？"
林夏转头，看到艾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星灵族女性的皮肤在怪异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但她的眼睛——那双永远让人读不懂的眼睛——此刻却流露出一丝林夏从未见过的情绪。
"美？"林夏苦笑，"这就是你们星灵族对世界末日的评价？"
艾琳没有立即回答。她抬起手，指向天空中最巨大的一道裂缝，那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看，它要关闭了。三个月来，我们第一次看到希望。"
"虚假的希望。"林夏说，"菌王还活着。"
"但它的力量被大大削弱了。"艾琳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林夏，你不明白吗？这是转折点。之前我们只是在抵抗，而现在，我们第一次真正伤害到了它。"
林夏想反驳，但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击中了她。她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扶住墙壁。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陌生的星球，巨大的生物结构，还有...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古老而黑暗的存在。
"你还好吗？"艾琳扶住她的肩膀，但林夏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接触到自己皮肤的瞬间变得僵硬，"你的能量场...不对劲。"
林夏挣脱开来："我没事。只是累了。"
艾琳眯起眼睛："你在撒谎。菌王在你体内留下了什么，是不是？"
林夏没有回答。她转身要走，但艾琳拦住了她。
"听着，人类。如果菌王标记了你，那么你就是它的下一个目标。也可能是它的...工具。"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林夏背上。她想起那些噩梦，想起最近越来越频繁出现的幻觉。但她只是摇摇头："我会参加一小时的会议。现在，请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艾琳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退开。林夏快步走向基地边缘的一处观察平台，那里通常无人值守。她需要思考，需要理清头绪。
但当她到达平台时，发现玄霄已经在那里了。神界使者站在栏杆旁，眺望着远方，银发在风中飘扬。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我感觉到你会来这儿。"玄霄说，声音低沉，"我们得谈谈，林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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