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秋意浓得化不开,满城的桂子香浸在晚风里,连空气都带着甜意。容珩和卫蓁蓁站在别院的廊下,看着远处喜棚里穿梭忙碌的人影,红绸灯笼在暮色中晃出暖融融的光晕,像无数颗跳动的星辰。
“你看这阵仗,怕是比咱们当年在潜邸成婚时还要热闹。”卫蓁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头看向容珩,眼底漾着狡黠的笑意,“说起来,萧沅能有今日的圆满,还得多谢我当年‘慧眼识珠’呢。”
容珩正指点着侍卫调整灯笼的位置,闻言回过头,挑眉道:“哦?朕倒想听听,皇后娘娘是如何‘慧眼识珠’的?”
“陛下忘了?”卫蓁蓁往前走了两步,指尖拂过廊下悬挂的红绸,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当年在潜邸,萧沅对你的忠心可真是‘无孔不入’。不仅帮你筹谋朝政,还总惦记着你的终身大事,今日说城东张家小姐知书达理,明日夸城西李家姑娘绣工出众,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姑娘都给你搜罗来。”
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容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那时候他最常说的就是‘殿下,卫姑娘虽好,可毕竟家世普通,不如……’,话没说完就被我瞪回去了。后来见我铁了心要嫁你,他才算死了心,再也不提说亲的事,只一门心思扑在江南的差事上——也正是那时候,他才遇见了柳萱。”
容珩被她逗得朗声大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这么说来,倒是朕和萧沅,都得谢你当年的‘坚定不移’?”
“可不是嘛。”卫蓁蓁仰头看他,月光落在她眼角的细纹上,竟添了几分娇憨,“萧沅当年对你那般‘不离不弃’,连我的事都要操心,如今能娶到柳萱这样的好姑娘,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当年选了你,断了他的‘念想’,他才肯转身看看别处的风景啊。”
这话倒没说错。当年萧沅一门心思扑在容珩身上,总觉得“殿下的事就是天大的事”,连带着对“未来王妃”的标准都严苛得很。卫蓁蓁出身不算显赫,性子又不似世家小姐那般温婉顺从,起初萧沅是不看好的,总觉得“这样的女子怕是镇不住东宫”。直到有一次,容珩被皇兄构陷,关进宗人府,满朝文武避之不及,是卫蓁蓁揣着匕首闯到宗人府门口,说“要杀要剐,我陪殿下一起”,萧沅才红着眼眶对容珩说:“殿下,卫姑娘是个好的,属下看走眼了。”
自那以后,萧沅再没提过让容珩另娶的事,只一门心思护着他们二人。后来容珩派他去江南打理暗线,他才在一场追杀中,遇见了刚接手父亲基业的柳萱。
“柳萱那时候,眼里可只有萧沅。”卫蓁蓁想起当年收到的密信,忍不住笑道,“她父亲是你旧部,战死前把她托付给萧沅,说‘我这女儿性子烈,在江湖上怕是要吃亏,你多照拂着些’。那时候柳萱刚入江湖,手里握着父亲留下的商路和暗桩,却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唯一信得过的,就是萧沅。”
容珩点点头,想起萧沅当年递上来的卷宗里,总少不了一句“柳姑娘行事稳妥,只是性子孤,需多照看”。那时候柳萱被仇家追杀,身中剧毒,是萧沅背着她跑了三天三夜,寻遍江南的神医才救回来;她不懂商道,被奸商坑骗,是萧沅带着人上门,把亏空的银子一分不少地讨回来;她夜里怕黑,是萧沅在她窗外守着,直到天光大亮才离开。
“萧沅对柳萱,起初不过是碍于旧主的托付。”卫蓁蓁望着远处喜棚里亮起来的灯火,语气轻缓,“后来见她一个姑娘家,在江湖上硬生生撑起一片天,既倔强又脆弱,心里的那点‘责任’,才慢慢变成了别的东西。”
容珩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你是说,他放下了对你的‘执念’,才看得见柳萱的好?”
“什么执念?那叫‘瞎操心’。”卫蓁蓁嗔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不过话说回来,当年若不是我断了他的念想,他怕是还在天天琢磨着给你找‘贤内助’,哪有心思去看柳萱?所以说,今日萧沅和柳萱能成婚,说到底,还是我的功劳。”
容珩被她逗得笑出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是是是,皇后娘娘功不可没。当年若不是你选了朕,朕哪有今日的江山?若不是你断了萧沅的‘瞎操心’,他哪能遇见柳萱?这么算下来,你不仅是朕的福星,还是全天下有情人的福星。”
“贫嘴。”卫蓁蓁拍开他的手,眼底却满是笑意,“不过说真的,看着他们俩,倒像看到了当年的我们。那时候你身边有萧沅这样的忠臣,我身边……”她顿了顿,看着容珩,“只有你。”
容珩的心忽然一软,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那时候你说‘我选你’,朕就知道,这辈子定要护你周全。萧沅如今看着柳萱的眼神,就像当年朕看你的眼神——那不是责任,不是托付,是想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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