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带着浓重腐朽尘埃气息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泥浆,灌满了苏清雪的肺腑。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令人作呕的霉味。她挣扎着撑起身体,断裂的左臂传来钻心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眉心的冰蓝印记黯淡无光,破碎的神魂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每一次意识的凝聚都伴随着眩晕和剧痛。
“呃…”她咬紧牙关,将涌上喉咙的腥甜强行咽下,冰蓝的眸子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艰难扫视。
这里绝不是星骸平原,也不是任何她认知中的地方。空间似乎极其广阔,但被一种吞噬光线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笼罩。只有她自身冰魄之力散发的微弱蓝光,勉强照亮身周不足丈许的范围。光线所及,是冰冷、湿滑、覆盖着厚厚粘腻苔藓的地面。更远处,巨大的、扭曲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那似乎是某种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建筑的残骸?断裂的巨柱斜插向看不见的穹顶,破碎的石板层层叠叠,形成怪异的斜坡和深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朽气息,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如同附骨之蛆般令人灵魂深处都感到厌恶的深渊残留气息?比星骸平原上更加古老、更加死寂,仿佛已经沉淀了万古岁月。
“叽…呜…苏清雪,紫鳞好疼好冷”一个带着哭腔的虚弱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死寂。
紫鳞!
苏清雪心中一紧,强忍着眩晕,循声望去。微弱蓝光下,紫鳞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覆盖着银芒的鳞片黯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最触目惊心的是它背部靠近尾巴的地方,一大片鳞片呈现出灰败的色泽,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的污秽黑气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缭绕。混沌星云在它竖瞳深处极其微弱地旋转着,光芒紊乱不堪,每一次旋转都带来小家伙痛苦的抽搐。深渊污染的侵蚀并未停止,只是被重伤和虚弱暂时压制了扩散的速度。
“别乱动!”苏清雪的声音嘶哑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紫鳞,冰蓝的眸子仔细检查着那被污染的伤口。黑气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在鳞片的缝隙中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硫磺与腐肉混合的恶臭。她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精纯的冰魄寒气,小心翼翼地触碰伤口边缘。
嗤——!
冰魄寒气与污秽黑气接触的瞬间,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响。黑气如同受到刺激般猛地一缩,但并未消散,反而更加顽固地盘踞在伤口深处。紫鳞更是疼得浑身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深渊污染深入肌理甚至侵蚀空间本源”苏清雪的眉头紧紧锁死,心沉到了谷底。仅凭她现在这点残余的冰魄之力,根本无法驱除这顽固的污染,只能勉强减缓其扩散速度。而紫鳞的状态,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混沌星云的力量被污染严重干扰,连最基本的空间感知都难以维持。
“叽…萧尘,萧尘呢?”紫鳞强忍着剧痛,小脑袋焦急地转动着,竖瞳在黑暗中努力搜寻,“那个包着他的亮亮的光球呢?”
萧尘!
苏清雪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紫鳞所指的方向!在离他们不到三丈远的地方,一团散发着微弱银紫色光芒的“茧”,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黑暗地面上。
是星娅留下的星辉光茧!
只是,此刻的光茧,光芒比在星门中时黯淡了何止十倍!原本流转的星辉变得滞涩微弱,光茧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细微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透过那些半透明的裂痕缝隙,苏清雪的心猛地揪紧!
光茧内部,萧尘的身体几乎不成人形。暗金色的皮肤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如同破碎后又勉强粘合的瓷器,裂痕深处隐隐透出灰败的死气。他双目紧闭,脸色灰败,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唯有那层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如同星尘般极其稀薄的银紫色光点,还在极其微弱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系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不散。那是星娅燃烧最后意志留下的守护,也是他此刻唯一的生命支撑。
“他还活着?”苏清雪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她几乎是爬着靠近光茧,冰冷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布满裂痕的光茧壁。一股微弱到极致、却又无比坚韧的生命脉动,透过冰冷的茧壁传递到她的指尖。
活着!但仅仅是活着!苏清雪冰魄之力凝聚感知,穿透光茧那微弱的光芒,沉入萧尘体内。丹田的位置,曾经那盏点燃了星门、爆发出毁灭性力量的“枯荣刑星”魂火此刻彻底熄灭了。连一丝火星都感觉不到,只剩下一片冰冷、死寂、布满裂痕的虚无。根基尽毁,魂火湮灭…这比死亡好不了多少。他就像一截被彻底烧焦的枯木,仅靠着星茧最后的力量维持着一点生机不灭。
“叽…萧尘的光好弱好弱比萤火虫还弱”紫鳞也爬了过来,小小的爪子轻轻搭在光茧上,竖瞳里充满了巨大的悲伤和恐惧,“星娅姐姐的光也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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