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三日之内,长安城内,凡私藏旧典、诵咏禁句者,皆以此论处。”
“将这些‘墨刑’完成的,拖出去悬于文枢阁外,以儆效尤。”
文剃郎们,如同提线木偶,上前拖走尸体和瘫软的儒生。
杜预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旧弥漫的大雾。
和他那只藏在皮套里、不断蠕动的右手,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
“毁灭,是为了更好的重建…野蛮,需用更野蛮来驯服…”
“老师,您看到了吗?学生走的这条路…”
长安市井间,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家家户户偷偷焚书。
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带着纸灰,数日不散。
而一队队文剃郎和士兵,正在挨家挨户,进行更彻底的搜查。
第二幕:狼瞳睁
长安东宫,太子苻生寝殿,殿内陈设华丽却杂乱。
充斥着酒气、兽膻味和一种少年人特有的、躁动不安的气息。
兵器、弓箭、野兽皮毛随意堆放,墙上挂着猛虎和苍狼的画像,眼神凶戾。
年仅十几岁的太子苻生,并未像寻常太子那样,读书习礼。
而是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胡服,赤着双脚。
正在殿内,与一条被铁链拴着的、半大的獒犬扑打嬉闹,发出兴奋又残忍的笑声。
他遗传了苻氏的高大体格,眼神狂野,嘴角时常,带着一丝神经质的抽搐。
太傅战战兢兢地,捧着一卷书,远远地站着,声音发颤。
“殿下…今日…今日该讲《孝经》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烦死了!”苻生猛地一脚,踢开扑上来的獒犬,不耐烦地吼道。
“整天之乎者也,有个屁用!能当饭吃还是能杀人?”
“我要学骑马!学射箭!学怎么像爷爷和叔父那样,砍人脑袋!”
老太傅,吓得一哆嗦,书简差点掉地上。
“殿下…慎言啊!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圣人教化…”
“狗屁圣人!”苻生冲过来,一把抢过那卷《孝经》,就要撕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
杜预奉天王之命,前来为太子“启蒙”,送来最新刊印的“善本”典籍。
苻生对杜预这个阴沉沉的家伙,有点发怵。
但又对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充满病态的好奇。
他撇下太傅,嚷嚷着:“让他进来!”
杜预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黑袍,他身后跟着两名文剃郎。
抬着一个不大的木箱,箱盖紧闭,却隐隐有阴冷的气息透出。
“太子殿下。”杜预微微躬身,礼仪无可挑剔,眼神却毫无温度。
“杜令公,你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苻生凑近那木箱,像只嗅到血腥味的小狼。
杜预示意打开木箱。里面是几卷,崭新的帛书。
正是用“活字菌”印刷的篡改版《孝经》、《论语》。
以及那本,核心的《华夷正朔考》。
这些帛书看起来光洁华美,文字清晰,却散发着比文枢阁,更浓郁的菌类腥甜气。
“此乃天王钦定,天下正朔所在。”杜预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力。
“内蕴天机,非寻常死物可比。殿下乃国之储贰,当习此圣道。”
“可知…胡汉本一家,强权即真理。”
苻生好奇地,拿起一卷《伪论语》,翻看着里面,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句子。
如“有教无类”被改为“有强无弱”,他觉得比老太傅,那些老掉牙的东西有趣多了。
尤其是那股,奇特的味道,让他莫名兴奋。
“这书…怎么有股怪味?”他凑近鼻子去闻。
“此乃‘文魄’之香。”杜预面不改色地说道。
“唯有天命所钟者,方能嗅其真味,得其神力。”
苻生被唬住了,更加感兴趣,他甚至伸出舌头,想去舔那帛书上的字!
“殿下不可!”旁边的老太傅,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礼仪了,扑上来就想阻止。
“滚开!老厌物!”苻生正在兴头上,被阻拦顿时暴怒。
反手一拳,就将瘦弱的老太傅,打翻在地,口鼻流血。
杜预冷眼旁观,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苻生得意洋洋,继续他的“探索”。
他这次没有舔,而是突发奇想,竟然抓起那卷《华夷正朔考》,塞进嘴里。
用力咬下了一角,然后像嚼肉干一样,大力咀嚼起来!
帛书本身难以嚼烂,但上面浸润着,众多的菌液和活跃的菌群。
顺着他的唾液,瞬间涌入了,他的口腔、喉咙!
“唔…味道…怪…”苻生皱了下眉,但下一刻,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念头,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入他的脑海!
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象,这里不再是宫殿,而是尸山血海的战场。
是臣服在,他脚下的万民,是肆意杀戮的快感!
菌群中的致幻和精神控制成分,与他天生残暴的心性,产生了可怕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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