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启程,民愤如潮
清道光年间,阳光洒在蜿蜒的川黔滇驿道上,本应是一片安宁祥和之景,可此刻,这条道路却被紧张与愤怒的情绪所笼罩。一辆囚车缓缓前行,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囚车内,罗国墩,这个曾在云南黄炮坡一带令百姓闻风丧胆的贼寇头子,此刻如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地蜷缩在角落里。他的双手被沉重的铁链紧紧束缚,身上那件曾经彰显他 “威风” 的黑色劲装,如今也变得破旧不堪,沾满了灰尘和血迹。
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百姓。他们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囚车中的罗国墩。人群里突然炸开一阵骚动,一个跛脚汉子拄着木杖从后排挤到前排,木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笃笃声。
“罗国墩!你还认得我李老三吗?” 汉子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三年前你抢我家盐队,把我腿骨打断在老鹰崖下,那时你说就算爬也要爬回来谢你不杀之恩!” 他猛地将木杖往地上一顿,震起的尘土落在囚车挡板上,“今日我爬回来了,可不是来谢你,是来看看你这恶贼的下场!”
罗国墩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当他瞥见汉子扭曲的脚踝时,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冷笑:“原来是你这废人。当年留你一命,倒是让你捡着热闹了。”
“热闹?” 李老三气得浑身发抖,“我那三个伙计被你推下悬崖时,你怎么不说热闹?我婆娘抱着娃在你寨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你连个面都不露!”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是你手下‘独眼狼’给我留的记号,你说要让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跟罗大王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囚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个穿着补丁短打的少年不知何时钻到了车底,正用石块猛砸车轮。“放开我爹!你们这群官府的走狗!” 少年的哭喊穿透人群,罗国墩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狗剩?你怎么来了!” 罗国墩的铁链哗啦作响,他挣扎着想要探身出去,却被车栏死死卡住,“谁让你来的!回去告诉你娘,老子还活着!”
“我娘已经死了!” 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你烧了张家村的那晚,她被倒塌的房梁砸断了腿,等不到你回来就……”
罗国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两个兵卒架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唏嘘,站在最前排的卖菜阿婆突然抹起了眼泪:“造孽啊,这娃去年还来我摊子上偷过萝卜,被我追着打了半条街……”
“阿婆您有所不知,” 旁边的货郎插话道,“这娃娘是个好媳妇,当年罗国墩刚占山时,她还劝过男人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有次我送货经过黄炮坡,亲眼见她偷偷给被掳的姑娘塞银钗呢。”
突然有人高喊一声:“让开让开!王秀才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他手里捧着一卷纸,走到囚车旁展开 —— 那是一幅血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罗国墩,你且看好了!” 王秀才的声音朗朗有力,“这上面是三百二十七个冤魂的名字!去年清明你血洗石砚村,把教书先生的舌头割了挂在旗杆上,说读书人最是无用;前年你抢了洪家渡的粮船,把船工绑在桅杆上活活冻死;还有大前年……”
“够了!” 罗国墩突然嘶吼起来,铁链撞击着木栏发出刺耳的声响,“成王败寇罢了!老子当年在关外跟着林大人抗英时,你们这些缩头乌龟在哪?若不是朝廷奸臣当道,老子怎会落草为寇!”
“呸!你也配提林大人!” 人群后方传来怒喝,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被后生搀扶着走来,他胸前挂着块褪色的兵牌,“老夫当年跟林大人在虎门销烟时,你还不知在哪偷鸡摸狗!林大人教我们忠君报国,可不是让你拿抗英当幌子残害百姓!”
罗国墩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肮脏的衣襟上。“忠君报国?” 他冷笑一声,“当年我带弟兄们守镇江,炮弹打光了就用刀砍,弟兄们的血染红了城墙根!可朝廷呢?割地赔款,还说我们是滋事匪徒!老子不服!”
“所以你就把怨气撒在百姓身上?” 陈天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勒住赤霞追风马的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囚车,“我在你寨中搜到的账本上,记着你去年秋天强征了二十个童男童女,说是要给‘山神’献祭,那些孩子现在在哪?”
罗国墩突然沉默了,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磨出老茧的双手,那双手曾握过步枪,也挥过屠刀。陈天佑策马上前,青龙偃月刀的刀鞘轻轻敲了敲囚车:“你手下‘花面狐’已经招了,那些孩子被你扔进了山涧。你说你恨朝廷,可你做的事,比那些贪官污吏更令人发指。”
“哈哈哈……” 罗国墩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陈将军,你以为抓了我就万事大吉?这世道,苛政猛于虎啊!我罗国墩死了,还会有张国墩、李国墩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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