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跪在碎石上，指尖还残留着那片衣角化为尘埃的触感。他望着天际那道紫色雷光，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谢无妄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左眼中的六芒星瞳孔微微跳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即将发生的大事。
“她……去了三百年前。”苏妄喃喃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不是去。”谢无妄低声道，“是回。”
话音刚落，幽冥海灵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它的身影缓缓向他们飘来，液态的身体在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
“她在过去留下了痕迹。”幽冥海灵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灵与哀伤，“而我……本就不属于现在。”
苏妄猛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幽冥海灵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一块残碑。那是熔炉爆炸后唯一完好的遗物，表面布满裂痕，却依旧能看出上面刻着的名字——林雪瑶。
这个名字一出现，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她……”谢无妄眼神一变，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几步，“林雪瑶不是已经……”
“她的魂魄从未真正离开。”幽冥海灵轻声道，“她留下了一把钥匙。”
苏妄心头一震，立刻冲到残碑前，双手快速在断裂处摸索。他的手指划过那些龟裂的纹路，突然，一块石片松动了。
咔哒一声，石片脱落，露出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青铜钥匙，古朴斑驳，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与真名。
“这……就是她说的钥匙？”苏妄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入手冰凉，却隐隐有股温热的脉动顺着掌心传入体内。
“用它插入我的眉心。”幽冥海灵忽然说道。
苏妄愣住：“你说什么？”
“钥匙只能开启记忆之门。”幽冥海灵语气平静，“而我是那扇门。”
谢无妄皱眉：“你是说……你要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
“没错。”幽冥海灵点头，“但一旦打开，我所承载的记忆会瞬间溢出，你们必须做好准备。”
苏妄深吸一口气，握紧钥匙：“我们已经没时间犹豫了。”
他说罢，毫不犹豫地将钥匙插进幽冥海灵的眉心。
刹那间，一道刺目的光芒从钥匙与幽冥海灵接触的位置爆发开来，整个空间仿佛都被撕裂了一般，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们的意识中。
画面一闪而过：
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女，在幽冥海深处雕刻骨书；
一位披着黑袍的女子，在太虚剑宗地底布置阵法；
还有……一个小女孩，穿着淡粉色衣裙，背对着阳光，站在时空裂缝边缘，低声呢喃：“我会回来的。”
苏妄猛地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个小女孩……是小棠？！”
“不止是她。”幽冥海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你是……小棠的化身？！”谢无妄脱口而出。
“准确来说，我是她第九百世的残影。”幽冥海灵缓缓说道，“那一世，她为了阻止魔神复苏，自愿坠入轮回，将自己的魂魄分散于九百个时空节点之中。每一世的她，都在试图打破宿命的桎梏。”
苏妄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何幽冥海灵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一切？”他咬牙问道。
“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幽冥海灵轻轻闭上眼睛，“但也正因为知道太多，我才被封印了记忆。”
谢无妄眉头紧锁：“是谁封印了你的记忆？”
“是你。”幽冥海灵睁开眼，直视苏妄，“三百年前，你亲手封印了我的存在。”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苏妄的手指微微颤抖：“为什么？”
“因为你害怕我。”幽冥海灵淡淡一笑，“害怕我会成为下一个魔神。”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苏妄脑中嗡嗡作响。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诡异的机械轰鸣声。
三人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原本倒塌的无剑门主殿废墟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升起。那人一身黑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来了。”谢无妄低声说道。
那身影一步步走来，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
当它走到三人面前时，忽然停下，抬手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张与现代苏小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冷漠与机械化的神情。
“你们好啊。”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是‘人类清洗计划’的执行者，也是你们最不愿见到的人——苏小棠的克隆体。”
苏妄瞪大双眼，喉咙发紧：“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克隆体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你们父女的故事有多特别？不过是无数条时间线中的一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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