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修杰眼见那裹挟着毁灭气息的玄影轰然袭来,魂飞魄散!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也顾不得什么太子威仪,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退,如同一条被吓破了胆的丧家之犬!
“拦住他!保护孤!护驾!!”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连滚带爬地撞开了沉重的寝殿大门,试图逃向殿外他自以为掌控的“安全”之地!
然而——
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照亮了他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变形、涕泪横流的脸!
也照亮了……殿外那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的人群!
乾元殿外宽阔的宫阶广场之上!满朝文武重臣!宗室勋贵!竟不知何时已齐聚于此!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他狼狈不堪的身上!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方才寝殿内那惊天动地的咆哮、指控、临终的诅咒……甚至霍廷渊那冰冷的审判之音……
早已透过未曾关严的门缝,清晰地传入了殿外每一个人的耳中!
真相!血淋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皇帝暴戾嗜杀,非其本性,乃是太子霍修杰以阴毒蛊术操控所致!
太子弑父弑君,谋朝篡位,祸乱江山!
此刻,再无人怀疑!
无数道目光,从震惊、疑惑,迅速转变为滔天的愤怒与刻骨的鄙夷!
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向瘫坐在殿门口、蟒袍凌乱、失魂落魄的太子!
“逆贼!”
“禽兽不如!”
“弑君弑父,天理难容!”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火!
群情瞬间激愤!唾骂与斥责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宫阶!
“拿下逆贼霍修杰!”
禁军统领一声暴喝,早已按捺不住的禁卫如狼似虎般扑上,没有丝毫犹豫,将瘫软如泥、再无半分反抗之力的前太子死死摁倒在地!冰冷的镣铐瞬间锁住了他的手脚!
霍廷渊高大的身影,缓缓步出寝殿,立于高阶之上。
他玄甲染血,披风猎猎,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他目光扫过群臣,声音沉凝如铁:
“太傅、丞相(新任)、枢密使、宗正令……随本王入殿!陛下……有遗命!”
被点名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重臣,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面色凝重地随霍廷渊重新步入寝殿。
龙床之上,霍廷哲的气息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或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强撑着一口气等待一个交代,他竟奇迹般地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
看着霍廷渊带着重臣走近,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悔恨,有愧疚,有托付,更有无尽的悲凉。
“众……卿……”
他的声音比游丝更细,每一个字都仿佛用灵魂在挤压,
“朕……大限……已至……江山……托付……”
他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扫过霍廷渊,又仿佛穿透了他,看向更远的虚空:
“老二……无心……也无能……襁褓……幼子……如傀儡……何以……治国……”
他断断续续,却清晰地否定了所有可能的继承人!
最终,他那枯槁的目光,带着沉甸甸的重量,落在了霍廷渊身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恳切与……迟来的忏悔:
“廷渊……朕……朕……对不住你……”
两行浑浊的泪水,竟从他那深陷的眼角滑落,
“不该……疑你……削你兵权……更不该……疑你……对大乾……之忠……朕……悔……”
“这……这大乾的……江山……”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霍廷渊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朕……传……传于……你……你……来……坐……这……龙……椅……!”
此言一出!殿内重臣虽早有心理准备,仍不免心神剧震!
他们交换着眼神,最终齐刷刷躬身,声音带着沉痛与认同:
“臣等……谨遵陛下遗命!恭请……战王殿下……承继大统!”
然而——
霍廷渊却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轻轻掰开兄长那紧握的、冰冷的手指,单膝跪在龙床前,目光沉静而坦荡:
“皇兄,臣弟……不能受。”
重臣们愕然抬头!
霍廷渊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皇兄遗言,字字泣血,臣弟铭记于心。
然,大乾国本,非儿戏。两位幼侄虽在襁褓,却是先帝嫡脉正统!血脉不可轻废!臣弟霍廷渊,愿以摄政王之身,总揽朝纲,护佑幼主!倾尽心血,教导辅弼,直至两位皇子长成,德才兼备,再择其贤者,继皇帝位!此乃稳固国本、安天下民心之上策!”
重臣们面面相觑,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自古权力倾轧,多少人为了那张龙椅杀得血流成河?
眼前这位手握重兵、功高盖世、更得先帝临终亲口传位的战王,竟能如此坦荡地拒绝唾手可得的皇位,甘愿为他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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