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为什么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因为你忘了当时……”
“所以……？”
“往前走，别回头。”
“可是我回头了。”
“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知道你曾是穹苍间最亮的晨星，羽翼上缀着第七重天的碎金，连炽天使展开六翼时，光芒都要为你折腰。那时你站在神的右手边，数算银河的星子，指尖划过之处，星云便开出琉璃色的花。
我知道你为何折断翅膀。不是因为傲慢，是你在凝视深渊时，发现神的光辉里藏着更冷的虚无。你想给黑暗安一双眼睛，让影子也能仰望，于是你扯下冠冕，让金羽混着血雨坠向大地——他们说你是背叛者，可我见过你坠落时，仍将最后一片光羽别在一个濒死凡人的发间。
现在你坐在焦黑的王座上，黑袍垂落如凝固的夜色，指甲缝里嵌着未熄的火星。他们向你跪拜，求权柄，求欲望，求撕开命运的刀锋。你冷笑时，地狱的硫磺火就会噼啪作响，可我看见你袖中藏着一株枯萎的月桂，那是你在伊甸园外，偷偷为亚当失落的肋骨种下的。
你总说自己早忘了光明的温度。可昨夜我路过炼狱边缘，见你蹲在忘川河边，用指尖蘸着河水，一笔一划写那个被你刻在羽翼内侧的名字——那是你未堕落前，神给你的第一个称呼，比"路西法"更温柔的音节，像初春融雪时，溪流撞碎冰棱的轻响。
我知道的，当你对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皱眉，不是厌恶那双覆满鳞片的手，是你忽然想起，曾经有个小天使拽着你的衣角，说你的眼睛像浸在蜜里的琥珀。如今你的瞳孔是两簇永不熄灭的火，可我敢碰你的手，因为我知道，那火底下，还藏着当年数星子时，不慎被流星烫出的、浅浅的月牙形疤痕。
雨丝斜斜地织着，把窗外的路灯晕成一团模糊的暖黄。我站在玄关，手里还捏着那个米白色的礼盒——早上出门前，我把它塞进了林夏的帆布包，说是“顺手买的小玩意”。
此刻指尖蹭过礼盒上烫金的“羊绒”字样，忽然泛起一阵凉意。明明是按她朋友圈里说的“最近想买条浅色围巾”挑的，可当时她接过礼盒时，嘴角那抹笑像是被谁扯着线，僵了半秒才弯起来。“谢啦，”她把礼盒往包里塞时，拉链卡了两下，“回头拆给你看。”
我当时只当她急着去赶地铁，还笑着推她：“快走吧，别迟到。”现在想来，她上周才提过母亲住院，这阵子总在朋友圈晒便利店的饭团，而这条围巾的价格，够她买半个月的午饭了。
玻璃上的雾气被我无意识地划出一道痕，又很快被新的水汽弥合。手机屏幕亮着，聊天框停留在“到了吗”和她回的那个笑脸表情。我该发句“其实是打折买的，很便宜”？还是说“不喜欢就退掉，我有小票”？手指悬在键盘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解释像是在戳破彼此小心翼翼维持的体面，不解释又像往她本就沉甸甸的包里，又扔了块石头。
雨还在下，敲得防盗窗哒哒响。我慢慢蜷起手指，礼盒的棱角硌着掌心。原来所谓的“心意”，若没掂过对方的难处，就成了裹着糖衣的负担。
可能这样，真的不太好。
就在我纠结不已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夏的消息：“我到医院啦，刚忙完，围巾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我盯着屏幕，心中五味杂陈。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滚滚。我突然意识到，此刻的她或许正奔波在医院与家之间，在这恶劣的天气里。我不再犹豫，迅速穿上外套，拿起雨伞，将围巾重新仔细包好，冲出了家门。
雨幕中，我一路小跑向医院。到了医院门口，我看到林夏正坐在台阶上，眼神疲惫。她看到我，眼中满是惊讶。我走上前，将围巾递给她，轻声说：“冷了就戴上，别跟我客气。”她愣了一下，随后眼眶泛红，接过围巾紧紧抱在怀里。我们相视而笑，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温暖在彼此心间流淌。
这条路蜿蜒向前，青石板缝隙里长出了嫩草，踩上去沙沙作响。我背着半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几本翻卷的书和褪色的地图，脚步不疾不徐。风穿过领口时带着草木的清香，偶尔有细碎的浅粉花瓣落在肩头，像谁偷偷撒下的星子。
有时上坡，石阶硌得脚心发疼，只能攥紧拳头一步步挪；有时下坡，衣袂被风掀起，像要飞起来似的。转角处忽然遇见一丛野菊，黄得耀眼，引得蝴蝶在其间翩跹。我停下喝水，看云影在远处的山尖慢慢游走，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不必追赶太阳，不必惦记月亮，就做路上的一棵树，慢慢生长，静静开花。
暮色降临时，远处村落升起炊烟。我摸出火柴点燃篝火，火星噼啪作响，映着掌心的纹路。原来所谓旅途，不过是从一个黎明走向另一个黎明，在褶皱的时光里，把孤独走成温柔的歌。
就在我沉浸在这静谧的旅途感悟中时，篝火的光影里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慢慢走近，竟是路西法。他黑袍猎猎作响，身上带着地狱独有的硫磺气息。“你为何会在这？”我惊讶地问道。路西法冷笑一声，“这世间哪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我见你这旅途悠闲，便来凑个热闹。”说罢，他在我对面坐下，伸出手在篝火上取暖。他的手虽覆着鳞片，此刻却仿佛褪去了平日的冰冷。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篝火燃烧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路西法突然开口，“你这旅途，看似逍遥，可曾想过尽头在何处？”我望着远处的山峦，思索片刻，“尽头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路的风景与感悟。”路西法微微点头，目光也望向远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夜更深了，篝火渐渐微弱，我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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