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到了。”他回头,对着驾驶座脸色铁青的轩辕晴,笑容灿烂,“警督,您看,这药也采了,人也给您安全带回来了。您要问话,现在可以开始了吧?就在这儿?还是去村长家?不过,”他指了指长孙瑶家,“我得先去给病人把药配好,熬上。您看…能不能再宽限个把时辰?医者仁心,救命的药,耽误不得。”
他理由充分,态度诚恳,堵得轩辕晴无话可说。她冷冷地看着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你一个小时。我在村长家等你。”说完,她推门下车,战术靴重重踩在泥地上,带着一身寒气,头也不回地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背影挺直,却透着生人勿近的冷硬。
何西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村道拐角,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转身,对长孙瑶道:“走,给你阿妈配药。”
一个小时后,何西门准时出现在村长家简陋的堂屋里。轩辕晴已经坐在一张旧木桌旁,面前摊开一个硬皮笔记本,神情冷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询问的过程枯燥而冗长。轩辕晴的问题极其细致,从他在槟城如何认识独孤柔,到诊疗的具体日期、时长、过程细节,再到独孤柔的病情描述、他使用的针法名称、开出的药方内容、是否见过独孤柔服用其他药物…事无巨细,反复追问,试图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绽或关联点。
何西门半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回答却滴水不漏。他承认与独孤柔的医患关系,详细描述了她“颅中钝斧”般的头痛症状,坦然道出自己使用的是家传“一气化三清”针法,强调只开了疏肝理气、安神定志的草药方子,并坚称从未见过独孤柔服用其他任何药物,对其药物来源毫不知情。他语气平稳,条理清晰,眼神坦荡,偶尔还穿插几句对独孤柔“富婆姐姐”生活习惯的调侃,听起来既真实又自然。
轩辕晴的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记录着他的每一句话,眉头却越蹙越紧。何西门的回答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精心排练过。她找不到任何逻辑上的漏洞,也抓不住任何实质性的把柄。那个神秘的装置,更是无从问起——她甚至无法确定那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贸然询问只会打草惊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村长家昏黄的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何西门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警督,该说的我都说了。您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要不…您去问问独孤柔本人?或者查查她家的药柜?我一个走方郎中,只管扎针开方,病人私下吃什么药,我总不能掰开她嘴检查吧?”
轩辕晴合上笔记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从何西门脸上剜下最后一点伪装。“你的行踪,我们会持续关注。在案件彻底查清之前,不要离开本省范围。”她站起身,声音冰冷,“随时保持通讯畅通,配合后续调查。”
“行行行,您是警督,您说了算。”何西门也站起身,懒洋洋地应着,“只要别耽误我治病救人,随叫随到。”他脸上又挂起那点痞气的笑,朝轩辕晴挥了挥手,“那…警督您慢走?山路夜黑,开车小心。”
轩辕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引擎轰鸣声很快在村口响起,墨绿色的越野车如同一头愤怒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进了沉沉的夜色。
何西门站在村长家门口,看着车尾灯消失在黑暗的山道上,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他掏出那个小小的黑色装置,指尖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摩挲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塞回布囊。
接下来的几天,何西门全身心投入对长孙瑶母亲的诊疗。内服汤药配合他独创的“透疹托毒针法”,效果显着。阿秀的高热彻底退去,神志日益清明,身上那些顽固的红斑颜色明显变淡、缩小,瘙痒灼痛感大大减轻。云溪村笼罩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何西门的深深感激之中。长孙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像雨后初晴的山花,看向何西门的眼神里,依赖和某种朦胧的情愫也日渐清晰。
然而,何西门心头那点因轩辕晴出现而搅起的波澜却并未平息。那个假药案,那片被刻意伪装的岩石堆,还有那个神秘的装置…像几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心头。他需要离开,需要换个环境,也需要…暂时避开某些可能的视线。
几天后,当阿秀的病情基本稳定,只需按时服药调养时,何西门向村长和长孙瑶提出了辞行。长孙瑶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半天说不出话,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不舍。
“阿妈的病根还没完全拔除,后续调养的药方我都写好了,按时抓药就行。”何西门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交给村长,又摸了摸长孙瑶的头,动作自然得像对待邻家小妹,“小药农,好好照顾你阿妈,也照顾好自己。这大山里的草药,你比我熟,以后阿妈再有个头疼脑热,你自己就能当个小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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