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雪莲膏和脓血冰晶被洗掉了大半,露出底下依旧红肿不堪、布满密集红疹和细小破口的皮肤,颜色由紫红变成了更暗沉的深红,肿胀也消退了少许,但依旧如同被马蜂群围攻过,惨不忍睹。眼睛勉强能睁开一条缝,嘴唇依旧厚肿。这副尊容,比鬼也好不了多少。
他扯过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动作牵扯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然后,他抓起桌上那顶许久未戴、帽檐压得很低的灰色旧鸭舌帽,用力扣在头上,将大半张惨不忍睹的脸藏在帽檐的阴影里。做完这一切,他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脸上的刺痛,拉开了诊所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刚开一条缝,一个穿着当季最新款香奈儿套裙、妆容精致、身材窈窕的身影就“虚弱”地、带着一阵香风,“软倒”了进来,目标精准地朝着何西门的怀里“晕”去!
“哎哟……何神医……我……我头好晕……心口……心口好疼……喘不上气……”司马娇闭着眼睛,长长的假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一只手还做作地抚着胸口,声音气若游丝,带着哭腔。她身上浓郁的迪奥真我香水味瞬间盖过了诊所里残留的雪莲寒香和血腥气。
何西门在她倒下的瞬间,身体如同未卜先知般,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向旁边侧移了半步。
“噗通!”
精心设计的“投怀送抱”落了空。司马娇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冷坚硬、还残留着马奶酒渍和水渍的水磨石地面上!昂贵的套裙下摆瞬间沾上污渍。
“啊!”司马娇吃痛,再也装不下去,尖叫一声,猛地睁开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错愕、羞恼和难以置信的怒火!她挣扎着坐起来,也顾不上形象了,指着何西门,声音因为愤怒和疼痛而尖利:“何西门!你……你居然躲开?!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摔死?!”
何西门藏在鸭舌帽阴影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他强忍着,用尽量平稳、却因为脸颊肿胀而显得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哎呀!司马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摔地上了?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说着,他伸出手,作势要去搀扶,但那动作怎么看都带着点敷衍和距离感。
司马娇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看看自己沾了污渍的裙子,气得脸都白了(当然,厚厚的粉底掩盖了大部分)。她一把拍开何西门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打着裙子上的灰,气呼呼地瞪着何西门那张藏在阴影里的脸:“你少假惺惺!我刚才都晕倒了!你为什么不扶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晕倒?”何西门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他微微侧身,让开门口的光线,也让自己帽檐下的脸在司马娇视线中若隐若现,“司马小姐,我看您刚才中气十足,落地姿势……嗯,也很有力量感,不像晕倒啊?倒像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像是脚下打滑?”
“你!”司马娇被他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俏脸涨红。她今天可是精心策划了这场“急病晕倒”的戏码,想着趁势倒进何西门怀里,制造亲密接触,再借机让这个油盐不进的风流神医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剧本都想好了!英雄救美,芳心暗许……可万万没想到,开局就摔了个大马趴!还被这混蛋奚落!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眼珠一转,立刻又捂住心口,眉头紧蹙,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痛苦状,声音也瞬间切换回“气若游丝”模式:“哎哟……疼……真的好疼……何神医……你快给我看看……我感觉……感觉快要不行了……”说着,身体又开始摇摇晃晃,作势要往何西门身上倒,这次动作“轻柔”了许多,目标明确地瞄向他的臂弯。
何西门看着她那浮夸的演技,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神冰冷如霜。他体内气血翻腾,令牌沉寂后的虚弱感和脸上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实在没心情陪这位大小姐玩这种拙劣的把戏。
就在司马娇的身体即将“柔弱”地靠上来的瞬间,何西门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优雅。他没有躲避,反而迎上一步,右手如同穿花拂柳般探出,精准无比地、隔着司马娇那薄薄的香奈儿套裙衣袖,三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白皙纤细的手腕脉搏处!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司马娇只觉得手腕一凉,一股奇异的热流顺着何西门的指尖瞬间涌入她的手臂,让她浑身微微一颤,刚要顺势倒下的动作瞬间僵住!她愕然抬头,撞进何西门帽檐阴影下那双……虽然肿胀眯缝、却依旧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深邃眼眸!
“司马小姐,”何西门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指尖感受着她腕下那平稳有力、甚至因为兴奋和紧张而稍显急促的脉搏跳动,“别动。让我‘仔细’为您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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