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内死寂如墓。冰冷的地面上,那枚铂金镶钻的小巧发簪,在从破窗缝隙透入的惨淡天光下,折射出几点幽冷的碎芒,如同“眼睛”组织无声的嘲弄。何西门背靠着门板,肿胀破溃的脸上,冷汗混合着刺痛不断滑落。司马娇拙劣的“装病”,她母亲司马兰冰冷的“推土机通牒”,与这枚遗落的、极可能暗藏机关的精致发簪,构成了一条清晰而恶毒的链条——来自官方层面的、名为“创卫”的绝杀,已经进入倒计时!而“眼睛”的阴影,正顺着这条链,无声地勒紧他的脖颈!
他必须动!在推土机碾碎诊所、碾碎地底秘密之前!在“眼睛”彻底收网之前!
强忍着脸上火烧火燎的剧痛和体内令牌沉寂后带来的沉重虚弱感,何西门深吸一口气,动作迟缓却坚定地走向那枚发簪。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但他眼神冰冷锐利如刀锋。他不能直接触碰,更不能破坏——这可能是揪出“眼睛”尾巴的关键物证!
他找来一把竹制镊子和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用镊子小心翼翼夹起那枚冰凉的发簪,避开可能的触发点,迅速将其滑入信封,仔细封好口。指尖传来的冰冷金属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他将信封贴身藏好,紧挨着那块同样冰冷沉重的玄铁令牌。两块冰冷紧贴胸口,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压力。
就在这时——
“吱呀……”
诊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洗得发白旧工装、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探进半个脑袋。老头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浑浊,带着底层百姓特有的怯懦和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诊所里只有何西门一人(且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才敢挪进来,反手把门虚掩上。
“何……何神医?”老头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双手局促地搓着衣角,眼神躲闪不敢看人,“俺……俺听说您这儿……能看……看那方面的毛病?”他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蚊蚋,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泛起一层窘迫的暗红,眼神里充满了难以启齿的羞耻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何西门看着眼前这个被生活压弯了脊梁、连男人最隐秘的伤痛都只能如此卑微求医的老人,心头那因阴谋与危机而凝聚的冰霜,稍稍融化了一丝。他收敛起所有的戾气和疲惫,努力让肿胀脸上的表情显得温和些,声音也放得平缓:“老人家,别着急,坐下慢慢说。什么毛病?”他指了指桌边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凳。
老头受宠若惊地连声道谢,半个屁股挨着凳子边缘坐下,身体依旧紧绷。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嗫嚅道:“就……就是……俺……俺那个……不行了……好多年了……吃了好多药……都不管用……俺婆娘……唉……”他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水光,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剩无尽的苦涩和绝望。
何西门瞬间了然。阳痿。对这样一个底层老人而言,这不仅关乎男人的尊严,更可能是压垮他本就艰难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微微倾身,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老人家,把手伸出来,我先给您把把脉。”
老头颤抖着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腕。何西门三根手指搭上他的寸关尺。指尖传来的脉象沉细无力,尺部尤甚,如按葱管,典型的肾气亏虚、命门火衰之象。再看老头面色晦暗无华,眼睑浮肿,舌质淡胖苔白滑。结合他佝偻的体态和枯槁的气息,这已是积年沉疴,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您这毛病,有些年头了。”何西门收回手,语气温和但笃定,“是肾气大亏,命门火衰,加上气血两虚,心神失养所致。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只会越吃越坏。”
老头一听,头垂得更低了,肩膀也垮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那……那俺是不是……没救了?何神医……俺……俺……”
“谁说的?”何西门打断他的绝望,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如同阳光破开阴霾的笑容,虽然因肿胀而显得有些变形,却依旧带着强大的感染力,“遇上我,算您老运气好。别的医生或许束手无策,但在我这儿,小事一桩!”他故意说得轻松,给老人注入信心。
老头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真……真的?!何神医!您……您真能治?!”
“当然!”何西门起身,走到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药柜前。令牌在胸口贴着,冰冷沉重,但他此刻的心神却完全沉浸在医者的专注里。他拉开几个抽屉,手指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捻起几味药材:一小截油润的肉苁蓉,几片纹路清晰的熟地黄,一小把色泽金黄的菟丝子,还有几颗饱满的枸杞子。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韵律感。
他将药材放在一个缺了角的陶钵里,拿起小杵,手腕沉稳有力地捣了起来。每一次撞击都带着独特的节奏,药香渐渐弥漫。同时,他口中清晰地说道:“您这病根子在肾元亏虚,气血不足。需温肾填精,壮阳起萎,兼补气血。肉苁蓉温肾阳,益精血;熟地黄滋肾阴,填精髓;菟丝子平补阴阳,固精缩尿;枸杞子滋补肝肾,益精明目。四药相合,标本兼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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