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同福客栈的门槛,挂在门楣上的风铃正叮当作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带着山风的气息闯了进来。
来人约莫七旬上下,脊背却挺得笔直,粗布短褂上沾着些黄泥土,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肌肉结实得像老树根。
最惹眼的是他手里那柄铁镐,镐头磨得锃亮,木柄被摩挲得油光水滑,一看便知是陪了主人许多年月的老伙计。
他刚迈进门槛,目光就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大堂,最后落在正在擦桌子的佟湘玉身上,喉咙里发出一声洪亮的咳嗽。
佟湘玉被这声咳嗽惊得手一抖,抹布“啪嗒”掉在桌上,她捂着心口转过身,柳叶眉微微挑起。
“额滴神啊,这位老爷子,您这是打哪儿来呀?”佟湘玉说着,朝后厨喊了一嗓子,“大嘴,给客人上碗茶水!”
老爷子把铁镐往墙角一靠,那镐头撞到柱子,发出“当”的一声闷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往下掉。
他双手往腰上一叉,朗声道:“某乃北山愚公是也,听闻此间有能人异士,特来讨个主意。”
这话刚落地,正在柜台后拨算盘的白展堂“噌”地抬起头,手指还悬在算珠上。
“愚公?”白展堂咂摸着这个名字,忽然一拍大腿,“你就是那个带着子子孙孙挖山的愚公?”
愚公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正是某家,”他往旁边的长凳上一坐,凳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怎么,阁下也听过某的事迹?”
此时,阿楚正趴在桌上摆弄手机,闻言立刻把屏幕转向愚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正滚动得飞快。
【是愚公!真的是愚公!课本里的人物活了!】
【他手里的铁镐看着好有分量,这是挖了多少年山啊】
【北山愚公移太行、王屋二山,我还记得这篇课文要背诵全文】
【老爷子精神头真好,看着比我家隔壁大爷硬朗多了】
阿楚笑着晃了晃手机。
“老爷子您看,我这‘千里眼’里的家人们,个个都认识您呢。”
愚公凑过去眯着眼打量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戳了戳,屏幕没什么反应,他又使劲按了按,还是没动静。
“这小方块倒是稀奇,”愚公直起身,对着手机拱了拱手,“各位家人们,某家有礼了。”
晏辰从后厨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西瓜出来,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他把西瓜放在桌上,伸手揉了揉阿楚的头发。
“老爷子,这叫直播,相当于把您现在的模样传到千里之外,让大伙儿都能瞧见。”
愚公恍然大悟,摸着下巴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倒是比飞鸽传书方便多了,”他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流,“要说起来,某这次来,正是为了那两座山的事。”
郭芙蓉正拿着抹布擦柱子,听到这话立刻凑了过来,手里的抹布还滴着水。
“挖山挖到一半挖不动了?”郭芙蓉挑眉,摆出一个准备施展排山倒海的架势,“要不要本女侠帮你一把?保管三下五除二把山平了。”
愚公连忙摆手。
“非也非也,”他把啃剩的瓜皮放在桌上,“某家世代挖山,如今太行、王屋二山已去其半,按说该高兴才是,可近来却愁得睡不着觉。”
吕轻侯端着茶杯从楼上下来,闻言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习惯性动作),轻咳一声。
“子曾经曰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知愚公先生遇到了什么难处?”
愚公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苦恼。
“说来惭愧,某家只顾着挖山,却忘了顾及山下的乡亲。”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前几日暴雨,山上的泥石被冲下去,淹了好几户人家的田地,还有那山泉改道,下游的村落都快断水了。”
这话一出,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移山虽然精神可嘉,但确实可能破坏生态】
【古人没有环保意识也正常,换做是我也想不到这么多】
【那现在怎么办?继续挖下去怕是麻烦更大】
【停手的话,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阿楚眨了眨眼,拿起一块西瓜递到晏辰嘴边。
“晏辰,你怎么看?”她歪着头,手指在他手臂上轻轻画着圈。
晏辰咬了口西瓜,顺势在她指尖上啄了一下。
“这事儿简单,”他含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移山不如改道,咱们可以帮乡亲们修条水渠,再建个挡土墙,保准泥石流再也伤不到人。”
阿楚眼睛一亮,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家晏辰就是聪明,”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手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这叫可持续发展,懂不懂?”
愚公听得一脸茫然。
“可持续……发展?”他挠了挠头,“那是何意?”
铁蛋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工具箱,闻言立刻接话。
“就是说啊老爷子,”铁蛋把工具箱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不能光顾着眼前痛快,得给子孙后代留点好处,不然挖山挖出一堆麻烦,那不是白忙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