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郎君夏雪宜踏入同福客栈门槛的瞬间,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冬日屋檐下的冰溜子,又冷又硬,悬在人心尖上,随时要砸下来。
他像是从一幅泼墨的江湖仇杀图卷里直接撕下来的剪影,玄色劲装裹着嶙峋的身形,沾着深褐色可疑污渍,早已看不出本色。
那柄名动江湖的金蛇剑并未归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锋锐的剑尖斜斜指向油腻的地面,一滴粘稠的暗红液体正沿着奇诡的蛇形剑刃缓缓凝聚。
“嗒”地一声,砸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朵不祥的花。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只有一双眼睛,赤红得像是燃尽了所有理智的余烬,只剩下燎原的恨意,目光扫过之处,连最聒噪的莫小贝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佟湘玉正低头拨拉算盘珠子,清脆的噼啪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那句招牌的“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短促的抽气:“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
白展堂几乎是本能地脚下一滑,人已无声无息地护在了佟湘玉身前,指尖内力暗凝,警惕地盯着那柄滴血的长剑。
郭芙蓉攥紧了拳头,吕秀才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李大嘴抄起手边的擀面杖,又觉得不妥,悄悄往郭芙蓉身后挪了半步。
祝无双放下了擦到一半的桌子,手悄悄按上了腰间的短剑。
白敬琪和吕青橙互相看了一眼,一个手摸向鼓鼓囊囊的口袋,一个掌心微光暗蕴。
连角落里的邢捕头和燕小六都停止了啃鸡腿和把玩唢呐,一脸如临大敌。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阿楚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银色手环悄然投射出柔和的光束,无数细密的光点在众人头顶上方交织、延展,瞬间构筑起一片半透明的光幕。
光幕上,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文字如同骤然炸开的烟花,密密麻麻、五光十色地喷射出来:
【卧槽活的碧血剑!建模师鸡腿加爆!】
【金蛇郎君这杀气能当空调用了!省电!】
【温仪夫人呢?强烈要求售后!这单方面剧情不完整!】
【夏大佬看这边!笑一个先!】
【替我们问候他主治大夫!这精神状态堪忧啊!】
【亲娘哎,这影响仕途啊!邢捕头快上!】
【放着我来!给他点个昏睡穴!】
【替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算了先顾眼前!】
【子曾经曰过:冤家宜解不宜结…哎呀妈呀这剑真亮!】
夏雪宜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针,狠狠扎向那片光怪陆离的光幕,眉头紧锁,显然这超出他理解范畴的景象加剧了他的狂躁。
他猛地将手中金蛇剑向前一递,剑尖直指光幕,嘶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锈铁:“妖言惑众!交出我的金蛇剑!否则…”
他手腕一振,剑身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嗡鸣,“血洗此地!”
“哎呀呀,这位客官,火气忒大了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佟湘玉强自镇定,试图挤出点职业笑容,可惜有点僵。
正说着,一直安静站在阿楚身后的铁蛋,那双模拟人类瞳孔的深处飞快掠过几道常人无法捕捉的微光。
他向前跨了一步,金属骨架在行走间发出极其轻微的、流畅的摩擦声,脸上却挂着一个极其拟人化的、带着点促狭意味的笑容,甚至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这位…夏先生是吧?您这剑,啧,” 他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得像在点评菜市场的大白菜,“剑是好剑,这造型,这弧度,这蛇信子开刃,教科书级别的经典复刻!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在夏雪宜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慢悠悠地指向剑格与剑身连接处一处不起眼的磨损。
“这儿,涂层都磨掉啦,露出底下的合金层了。还有这蛇眼镶嵌的‘红宝石’,” 他用指尖虚虚一点,“棱角切割太规整了,明显是工业化水刀切割的痕迹,天然宝石哪有这么标准的?”
“按我们那边的行话说,您这把,顶多算个高仿A货,还是义乌小商品城批发的,出厂价不超过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噗!铁蛋你是懂鉴定的!】
【义乌: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金蛇郎君:我裂开了!】
【夏大佬此刻内心OS:我行走江湖的排面呢?】
“胡说八道!” 夏雪宜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涨红,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惨白,那柄“义乌批发款”金蛇剑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愤怒的蜂鸣。
“金蛇剑乃我教圣物,岂容你……”
话未说完,阿楚忽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一个轻盈的旋身,精准地扑进了晏辰怀里,两只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小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再抬起时,那双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盈盈水光,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和娇嗔:“辰哥哥~~~他好凶哦!人家怕怕!你看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人家当小点心一口吞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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