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主踏进了同福客栈。
这人穿得,确实像个刚和漫天大雪搏斗完、最后被大雪片彻底糊了面的雪中斗士。
一身银白滚雪狸毛的锦袍,长且飘逸,袖口和襟口密密绣着繁复得能让人眼晕的银色暗纹。
在并不算强烈的光线下幽幽地泛着寒光,乍一看以为是谁把月光织成了布匹。
一张脸倒是生得俊俏非凡,可惜被一层千年玄冰似的寒气冻住了,薄唇紧抿,绷得像把没开刃的刀。
他站定在客栈堂中央,身姿孤傲冷峭,眼神缓缓扫过整个大堂。
每个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感觉有股子带着冰碴子的风刮过皮肤。
佟湘玉正倚在柜台边拨弄她那宝贝算盘,只瞄了一眼,那口浓重的陕西腔就先溜达出来了。
“额滴神啊!这娃穿得跟个雪人成精似的,这大热天,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语调里满是惊诧和后怕,手里拨弄算盘珠的节奏都乱了套。
冷少主那绷紧的下颌线似乎又冷硬了三分,几乎是用鼻孔哼出了声音。
清凌凌的嗓音响彻大堂,带着股冻掉牙的劲头:“无知凡人。吾乃碎月巅之主,‘玉面修罗’冷寒锋!”
“今日踏足这污浊尘世,便是为血洗七侠镇,尔等蝼蚁,还不束手就擒?”
最后一个“擒”字拔得又高又锐,活像把冰锥子扎进众人耳朵。
整个大堂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随即——
“噗嗤!”阿楚一个没忍住,刚喝下去的一口热茶全贡献给了对面晏辰那身造价不菲的云锦长衫的前襟。
她被呛得直咳嗽,脸都憋红了。
晏辰被喷了一身茶水,倒是半点不恼,看着自己濡湿的衣襟,啧啧有声。
“哟,夫人好热情,这‘口水洗礼’是暗示为夫今日新衫没挑对颜色?”
“早说嘛,我立刻、马上、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后空翻带托马斯回旋出去给您换个‘七彩鹦鹉’款!”
“去你的!”阿楚缓过气来,一个粉拳砸在晏辰肩膀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又赶紧看向铁蛋那边:“铁蛋!快开播快开播!现场教学:如何优雅应对武侠界中二台词轰炸,背景音乐来点应景的!”
铁蛋立马来了精神,他那张憨厚喜气的脸上小眼睛“噌”地亮起了蓝光。
一抬手,屋顶上方立刻无声无息地展开一道巨大的、流光溢彩的全息投影光幕。
悠扬的丝竹古琴声中,铁蛋的声音带着点喜庆播报员的调调:“家人们!宝子们!你们见过活的‘行走冰箱’吗?”
“今儿在七侠镇同福客栈,开眼了!这位刚放狠话要血洗七侠镇的冷少主,‘玉面修罗’冷寒锋,颜值这块儿暂时领先我方白敬琪三毛五分!”
“让我们期待一下剧情是往‘月黑风高杀人夜’发展,还是‘深情暖男破冰记’?”
他这话刚说完,冷少主已经出手了。
似乎被铁蛋那吊儿郎当的介绍给彻底激怒,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抬。
一道极细、极亮、寒气逼人的雪白指风无声无息地射向悬挂在柜台侧面,佟湘玉新请的“福”字匾额。
空气瞬间凝滞,温度骤降!
“不好!”白展堂惊呼,影魅般的身形闪电般前扑。
可那指风速度太快,如光如电。
“咔”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厚实的实木匾额应声被洞穿,留下一个前后透亮的小孔。
边缘还挂了一层惨白的寒霜。
恰在此时,铁蛋的光幕里恰到好处地跳出了第一条弹幕,字大、醒目:
【亲娘咧!这招是拿绣花针冒充暴雨梨花针吗?】
佟湘玉瞅着那个新添的洞,心疼得差点撅过去:“额的匾!额的匾啊!额滴个神啊!”
“冷公子,你‘血洗’就血洗,别糟践额滴家当啊!这匾可是花了好几十文钱做的嘞!”
“亲娘咧,这影响仕途啊!”
她转向旁边缩着脖子、一脸“不关我事”表情的邢捕头,心疼加肉疼地喊了一嗓子。
邢捕头被她看得一激灵,条件反射般挺了挺胸脯,手按在腰刀上:“掌柜的莫慌!有我邢育森在此,定叫这……”
话没说完,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冷少主已然动了!
只见冷少主身形一晃,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又似被疾风吹落的霜雪,轻盈得让人心头发怵。
他足尖在桌子边缘一点,整个人倏然升腾,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双掌一分,掌心竟凝聚出肉眼可见、旋转不休的微小冰晶漩涡,森冷之气弥散开来。
目标直指站在晏辰旁边看热闹的傻妞!
“小妞!小心!”白展堂见那寒气诡异,心知绝非普通内力,身影更快,如烟似雾地再次扑上。
郭芙蓉几乎同时暴喝出声:“排山倒海!”
一股雄浑掌力迎着那寒流轰去。
那边祝无双也娇叱着“放着我来!”,身影轻捷如燕,欲上前阻截。
“别急!”傻妞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面对足以将普通人瞬间冻僵的寒潮,她脸上依旧挂着甜美无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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