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里,人声鼎沸得像一锅刚煮开的沸水。
佟湘玉捏着她那小小的计算器,手指头戳得飞快,眉头锁得能夹死苍蝇,嘴里念念有词:“额滴个神啊,这个月滴灯油钱又超咧!展堂,你晚上巡夜就不能少点几盏灯?省一点是一点嘛!”
白展堂正翘着二郎腿,用一根牙签百无聊赖地剔着牙缝里中午李大嘴特制酱爆排骨的残渣,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拖长了调子:“掌柜的——安全第一!黑灯瞎火的,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摸进来,把你那宝贝金算盘顺走了,你不得哭晕在茅房?到时候可不是几盏灯油钱能打发的咧!”
“安全安全,安全能当饭吃?”佟湘玉气得直跺脚,手里的小算盘被她拍得啪啪作响。
角落里,吕青柠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据说是她阿楚姐姐特制的“防辐射护眼超清智能眼镜”,镜片在客栈的灯火下反射出冷幽幽的光。
她小小的身子几乎被面前摊开的大部头书和她那台宝贝iPad淹没,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头也不抬地插了一句,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调调:“真相只有一个!白叔叔晚上多点灯,主要是方便偷吃李大嘴叔叔藏在灶台后面瓦罐里的酱猪蹄。”
话刚说完,她精准地按下了iPad上的播放键,一段白展堂在半夜溜进厨房、就着昏暗灯光啃猪蹄的监控录像片段清晰地投射出来。
“哗擦!”坐在旁边桌子、正笨手笨脚试图把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却总丢到鼻子上或地上的白敬琪,惊得手一抖,花生米直接弹到了邻桌莫小贝刚堆好的糖葫芦塔尖上,惹来莫小贝一声不满的尖叫。
白展堂脸皮一抽,差点被牙签戳到牙龈,恼羞成怒地蹦起来:“青柠!你这小丫头片子!秀才!管管你家闺女!这……这侵犯隐私!亲娘咧,这影响仕途啊!”
他一边喊一边心虚地瞥了一眼灶房方向。
邢育森(邢捕头)正巧打着官腔踱步进来,听到“仕途”二字,绿豆眼立刻放出光来,凑近白展堂,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子市侩气:“小白啊,又有啥影响仕途的‘好事’?跟哥说说?是不是又有啥‘油水’……呃,不是,是‘棘手公务’需要本捕头出面斡旋一二?”
“去去去!”白展堂没好气地推开他,一脸晦气。
“咿呀——!”一声尖锐的唢呐破空声毫无预兆地炸响,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燕小六不知何时已经窜到了大堂中央,鼓着腮帮子,吹得那叫一个投入忘我,身体随着那不成调的旋律夸张地左右摇摆,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小六!”佟湘玉捂着耳朵尖叫,“额滴耳朵!快停下!额给你钱,去买个消音器行不行!”
燕小六一口气憋住,唢呐声戛然而止,他茫然地放下家伙什,挠挠头,瓮声瓮气地说:“师父,我这不是给您活跃气氛嘛!替、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他老人家就爱听这喜庆动静!”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痛苦地扶额。
就在这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当口,同福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着、迎来送往的大门,光线骤然一暗。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门口的光线被四个高挑曼妙的身影彻底遮蔽。
一种混合着异域花果甜香与某种冷冽妖气的奇异味道,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压过了客栈里饭菜酒肉的气息,让所有喧闹瞬间失声。
打头的是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那身白衣并非纯然素净,衣料上隐隐流动着水波般的暗纹,走动间仿佛有月光在流淌。
她面容极美,却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幽怨,像深谷里终年不散的寒雾。
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本该顾盼生辉,此刻却深不见底,盛满了五百年的孤寂与执念,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冰冷和疏离。
她便是白晶晶,那目光掠过一张张陌生的脸,最终只剩下失望的微澜。
紧挨着白晶晶的,是一位身着艳丽桃红纱裙的女子。
她的美极具侵略性,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嘴角天然微微上翘,仿佛永远噙着一抹算计的笑意。
桃红色的纱裙勾勒出丰腴的身段,行走间腰肢款摆,风情万种。
然而那妩媚的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和精明,像一只随时准备亮出爪子的猫。
她便是春十三娘,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客栈的布置和陈设,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像是在计算这里的装潢值多少两银子。
第三位女子则截然不同。
她一身利落的紫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形,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
她的面容英气勃勃,眉宇间锁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烦躁和不耐烦,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砍人。
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赤裸裸的“生人勿近”的警告,不耐烦地在客栈内扫视,仿佛多看一秒都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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