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同福客栈,照例是鸡飞狗跳的序曲。
空气里弥漫着李大嘴刚出锅的回锅肉那霸道浓烈的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莫小贝高举着一根惨白得刺眼的股骨模型,在几张饭桌间灵活穿梭,目标直指抱头鼠窜的白敬琪。
“白敬琪!有种别跑!把你偷我的‘千年雪蟾蜍’模型交出来!”莫小贝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子不依不饶的狠劲儿。
白敬琪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不忘贫嘴:“哗擦!小贝姐,不就一破塑料癞蛤蟆吗?至于追着我打八条街?再说那玩意儿丑了吧唧的,哪有我帅!”
他一个急转弯,差点撞翻端着茶壶的吕秀才。
吕秀才手忙脚乱地扶住自己滑到鼻尖的眼镜框,惊魂未定地对着空气念叨:“子曰,君子动口不动手!小贝!敬琪!成何体统!”
“体统?体统能当饭吃吗?”郭芙蓉叉着腰站在柜台后,白眼快翻到天灵盖,声音洪亮地盖过了所有嘈杂,“白敬琪!你再敢带坏小贝试试!排——山——倒——海预备式!”
“芙妹息怒!芙妹息怒啊!”吕秀才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扑过去试图抱住自家娘子那蓄势待发的胳膊。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吕青橙小小的身影旋风般冲进大堂,目标明确地奔向那盘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回锅肉。
她小脸绷紧,奶声奶气地大喝一声:“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
粉嫩的小手掌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劲风,朝着那盘菜的方向猛地一推——惊涛骇浪掌!
掌风过处,目标精准。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那盘承载着李大嘴今日全部希望的回锅肉,连同下面油腻腻的托盘,一起被掀上了半空,划出一道油亮的抛物线,然后结结实实扣在了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大嘴头上。
滚烫的油汁混着肉片、豆瓣酱,顺着李大嘴那张写满错愕和绝望的大脸盘子蜿蜒而下。
“额滴个神啊——!”佟湘玉刚掀开门帘从后院进来,看到这一幕,手一松,账本“啪嗒”掉在地上,心疼得直拍大腿,“额滴回锅肉!额滴银子!青橙啊!你个小祖宗!”
李大嘴顶着满头的油污和几片倔强挂在他眉毛上的回锅肉,欲哭无泪,嘴唇哆嗦着,半天憋出一句:“我…我新研究的酱料啊!全毁了!全毁了!”
【莫掌门手持股骨追凶,这武学启蒙过于硬核!】
【李厨神的回锅肉,终究是错付了青橙的惊涛骇浪!】
【吕秀才眼镜滑落瞬间,我看到了知识分子的脆弱!】
【佟掌柜的‘额滴神’虽迟但到,灵魂痛呼!】
【求李大嘴此刻心理阴影面积!】
【青橙啊,下次拍人,别拍菜!】
大堂上方悬浮的全息投影屏上,弹幕如流星般飞速划过,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欢乐调侃。
阿楚笑得前仰后合,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歪在晏辰怀里,手指着狼狈的李大嘴:“哎哟喂,辰哥你看,大嘴哥这新造型,油头粉面,人间绝色啊!”
晏辰稳稳揽着自家笑成一团的媳妇儿,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嗯,确实。这‘油焖大嘴’,色香味俱全,回头客肯定爆满。大嘴哥,要不考虑改个招牌菜?”
李大嘴顶着那“油焖”造型,悲愤地抹了一把脸,甩下一手的油星子:“晏辰!阿楚!你们两口子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这心,拔凉拔凉的啊!”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早已拿着抹布和水盆冲了过去,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理李大嘴头上和地上的狼藉。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客栈那扇永远敞开的门框处,光线微微一暗。
一个身影站在了门口。
喧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连悬浮屏上欢乐的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来人约莫四十上下,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利落、质料挺括的深灰色西装,与客栈内古旧的木质桌椅、跑堂的短打布衫格格不入。
他面容端正,眉宇间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严肃和挥之不去的疲惫,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着,嘴角刻着深深的法令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银色金属箱子,箱子边角磨损得厉害,却擦得一尘不染。
他站在那里,像一块投入沸水的冰,冷硬而突兀,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混乱的现场——从莫小贝手里的股骨模型,到李大嘴满头的油污和菜叶,再到地上打翻的杯盘,最后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残余的嘈杂:“各位,打扰。西九龙重案组,高级化验师,高彦博。”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像在确认每一个字的分量,“我需要一个地方,重现一桩悬案的死亡现场。完整的、细节的、无可辩驳的重现。”
整个同福客栈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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