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琪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伴随着几缕被扯断的丝线,重重摔在同福客栈大堂刚擦过的青砖地上,激起一小片扬尘。
他没穿破衣烂衫,可那身沾了尘土的月白色儒生袍,袖口磨得起了毛边,头发散乱,插着的竹簪子都歪斜了,衬着一张此刻写满惊恐和茫然的脸,像只被吓傻的鹌鹑。
整个大堂,有那么一瞬,陷入一片寂静。
阿楚正举着手里那个微光流转、未来感十足的直播球,原本对准的是佟湘玉训斥李大嘴偷尝新菜的日常。
晏辰斜倚在一旁,手指在悬浮光屏上点着弹幕展示设置。
铁蛋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傻妞则摆弄着一个半透明的发光小玩意儿。
所有目光唰地都聚了过来。
张琪狼狈地挣扎着要爬起来,刚抬起头,就对上了佟湘玉因为过度惊吓和心疼地面而瞪圆的眼睛,以及她条件反射般的一声陕西方言拖长的惊呼:“额滴——个——神呐——”
这声喊如同开闸键。
“哗擦!”角落里练习拔枪动作的白敬琪手一抖,左轮手枪差点脱手。
“亲娘咧!”邢育森吓得原地蹦了一下,捂着心口,“这这这……影响仕途啊这!”
“唰!”燕小六反应奇快,唢呐不知怎么瞬间换成了腰刀,明晃晃抽出一半,警惕地扫视屋顶。
郭芙蓉本能地往吕轻侯身前一站。
莫小贝掌心微光一闪即敛。
白展堂的手快如鬼魅,已然按在张琪某个要穴附近,旋即又松开——这书生摔得虽狼狈,气息却还算稳定。
阿楚反应最快,直播球无声微转,精准地锁定了地上懵然的张琪。
悬浮在他身边的光屏上,瞬间被激增的弹幕彻底覆盖,层层叠叠,密集得几乎看不清内容。
阿楚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眼睛亮得像找到了绝世好料。
晏辰嘴角含笑,上前一步,对着镜头,声音温润:“家人们,快瞅瞅!现场版‘天降祥瑞’,还是带响儿的!看来同福客栈的玄学磁场,今天格外活跃啊!”
【卧槽!真·天外来客?!】
【看这架势,摔得不轻啊,主播送温暖啊!】
【感觉像哪个剧组的演员跑错片场了?】
【穿帮!绝对是穿帮!威亚痕迹太明显了!】
【头发丝儿都透着穷哈哈的气质,不会是被讨债的打飞过来的吧?】
【掌柜的快扶一下!地砖没事吧?】
【邢捕头: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
【替白敬琪问一句:哥,你这着陆姿势不行啊!】
【额滴神呐!这开场够本儿!】
张琪终于踉跄着爬起来,茫然四顾。
目光扫过客栈众人奇特的服饰(尤其是阿楚晏辰的现代休闲装),扫过铁蛋那魁梧得不像正常人的体格和傻妞手里的发光物件,最后定格在空中那片闪烁着陌生字符的光幕上,脸上茫然更重,脱口而出,带着哭腔:“此……此地何处?阴司地府乎?小生张琪,乃东武县一介寒儒……怎地就到了这般……这般光怪陆离之地?”
他腿一软,又要跪下去,正撞上疾步冲过来的祝无双。
“放着我来!”祝无双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胳膊,硬是把这个比她高些的书生稳稳架住。
佟湘玉总算从心疼地面回过神,习惯性地开始安抚(主要是安抚可能受损的财产):“哎呀呀,原来是位秀才老爷!甭怕甭怕,这里是七侠镇,同福客栈!快坐下歇歇,压压惊!大嘴!上点热汤!”
吕轻侯不愧是饱读诗书的秀才,职业敏感性瞬间被“儒生”二字点燃,习惯性地扶了扶他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镜片微微闪光,显示着无线充电中),清咳一声:“咳嗯!兄台既为孔孟门徒,遭遇此离奇之事,当真…当真令人嗟叹!吾辈读书人……”
“停!”郭芙蓉及时伸手,一把捂住吕轻侯即将滔滔不绝的嘴,转头对张琪挤出一个爽朗的笑,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甭理他!这位……张琪是吧?你是从哪儿‘降落’的?看你这身板,不像有轻功啊?”
动作麻利地拉开桌边的板凳。
张琪被祝无双扶着,抖抖索索地坐到凳子上,目光惊疑不定地在众人身上扫过,又畏惧地瞥了一眼悬在空中的光幕,喉头滚动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不……不是轻功……小生正在家中陋室秉烛奋笔疾书,忽觉一股极大的吸力从天顶而来,眼前一黑,如坠云雾……再一睁眼,便……便在此处了。此物……”
他怯生生地指了指光幕,“……是何方精怪?”
“精怪?”阿楚噗嗤一声笑出来,立刻意识到这不厚道,赶紧捂了下嘴,换上一副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凑近直播球,对着镜头,实则也是对张琪解释,“宝宝们听见没?这位张公子把我们跨世纪直播系统当妖怪了!”
她纤指一划,光幕上弹幕内容瞬间切换成了几个大大的中文字:<同福客栈>欢迎张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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