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栈的夜,向来是七侠镇最热闹的所在。
今夜却不同。
窗外风声凄厉,刮得窗棂呜呜作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大堂里灯火通明,那台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全息投影设备,忠实地将客栈内的一切景象,投射到另一个时空无数观众的眼前。
一串串流光溢彩的文字在投影边缘飞速滚动,那是来自“家人们”的弹幕。
【小郭姐姐今天唱《孤勇者》了吗?想听!】
【无双女神!新学的机械舞什么时候跳给家人们看?】
【秀才哥,今天子曰了没有?】
【掌柜的,饿滴神啊,这风声听着有点瘆得慌!】
【老白!葵花点穴手准备!气氛不对!】
佟湘玉搓着手臂,对着全息投影的方向努力挤出个笑:“额滴个神啊,家人们莫慌,就是风大了点嘛。”
话刚说完,一阵穿堂风猛地灌入,吹得柜台上的账本哗啦乱翻,几盏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光影在大堂墙壁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鬼影。
白展堂身形一晃,瞬间挡在佟湘玉身前,手指微屈,眼神锐利如鹰。
郭芙蓉清了清嗓子,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气氛:“家人们想听歌?好嘞!那就来一首应景的,《红日》!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她刚起了个头,那歌声在呼啸的风声里显得格外单薄。
吕秀才紧紧挨着她,嘴里无意识地念叨:“子…子曾经曰过,敬鬼神而远之…”
“哗擦!爹!你看!”白敬琪猛地指向后院厨房的方向,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变调惊惶。
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左轮手枪已经拔了出来,枪口微微发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厨房那扇厚重的木门,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推开,重重撞在墙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从门洞中涌出,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踏入大堂昏黄的光线里。
是个男人。
约莫三十上下,身形高瘦,穿着一身料子考究但此刻已沾满污迹、撕裂了好几处的宝蓝色绸缎长衫。
他的头发凌乱,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眼窝深陷。
最骇人的是他那双眼睛,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白浑浊不堪,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两点诡异的、近乎赤红的幽光,仿佛地狱深处引路的鬼火。
他的右手死死攥着一个东西,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那是一块玉佩。
玉佩的质地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但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暗沉光泽,表面刻满了扭曲繁复、令人望之心悸的符文,中心一点鸽卵大小的深红印记,如同凝固的污血,在灯火下幽幽流转,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气息随着他的出现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堂。
温度骤降,离得最近的李大嘴猛地打了个寒颤,手里的炒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额滴个神啊!亲娘哎!”佟湘玉倒吸一口冷气,死死抓住白展堂的胳膊。
白展堂全身肌肉绷紧,指尖内力凝聚,低喝:“什么人?站住!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葵花点穴手”蓄势待发。
那人恍若未闻,赤红的双眼空洞地扫视着大堂里的每一个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艰难的喘息。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半空中的全息投影上,那上面飞速滚动的流光文字似乎让他有片刻的茫然。
【卧槽!!!!!这哥们儿谁啊?刚从坟里爬出来?】
【那玉佩!!!那红点!!!家人们快看!!!】
【我的妈呀!这眼神不对!绝对不对!他手里那玩意儿邪性!】
【郑少秋???不可能吧!快跑啊!这是索命的玉佩!沾上就完蛋!】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掌柜的快关门!】
【厚礼蟹!这造型比我们义庄停了三天的还吓人!】
【秀才哥,子曰遇到邪祟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家…家人们?”那男人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嘶哑地重复着这个称呼,声音像是粗糙的木片在摩擦。
他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结果嘴角只牵动出一个极其僵硬扭曲的弧度,比哭还难看。
“你们…也看见它了?它在发光…它在跟我说话…”他神经质地抬起紧握玉佩的手,那玉佩中心的红点骤然亮起,红光如同活物般流淌过符文的凹槽,映得他半边脸如同厉鬼。
“厚礼蟹!”一声带着浓重粤语腔调的怒骂响起。
龙傲天不知何时已从楼上下来,他一身骚包的亮紫色锦袍,此刻脸上惯常的倨傲被凝重取代。
他挡在正紧张地摆出防御姿势的祝无双身前,锐利的眼神死死锁住那块玉佩。
“边个冚家铲搞嘅嘢?邪气冲天!比我那台‘拆骨手’机关兽嘅煞气重十倍!仲要嚟我地头搞搞震?”他手腕一翻,几枚闪烁着寒芒、造型奇特的金属齿轮已夹在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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