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高尾吓得心里发慌,但他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突然,他在木头中发现了一道裂缝,心跳顿时加快。他一头钻进去,奋力往前钻。木头碎片戳进他的皮毛,他的肩膀也差点儿被卡住。当他听到狗在墙外号叫时,喜不自禁。它们不可能跟着他挤过来。他环顾四周,眨着眼睛,适应阴暗的巢穴内部。苍白的光从木墙上方很高的狭窄开口中照射进来。四面的墙边都有一捆捆的干草,整齐地成堆码放着,一直堆到屋顶。空气闻上去很干燥,还有尘土的气味,像绿叶季的草味。
在他身后,狗狗们还在扒拉着,冲着木墙哀号。高尾转过身,蓬松起尾巴。一只口鼻从裂缝中伸了进来。狗缩起嘴唇,低声号叫,露出尖尖的黄牙。紧接着,狗又用力一推,腐烂的木头裂开。一只脚掌伸进来,然后是一个毛茸茸的棕色肩膀,接着是另一只口鼻,流着口水,龇着牙齿。
木头裂开。两只狗冲进巢穴,胜利地号叫着。高尾扭头就逃。他向一堆草冲去,顺着草堆往上爬。他欣慰地发现,那一捆捆草紧紧压在一起,足以承受他的重量。他将爪子插入草中,像松鼠一样飞快地往上攀爬。在他身后,两只狗又蹦又跳,大声号叫。它们呼出的热气把他的尾巴熏得臭烘烘的。但草堆笔直,它们那笨拙的脚掌爬不上来。它们也试图抓住干草,但每次都滑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闷响。
高尾爬到草堆顶上,偷偷往下看去。那两只狗气得两眼冒火,正在草堆下来回踱步。忽然,巢穴外传来两脚兽的尖叫声,它们停下脚步,互相看看,又不怀好意地看看高尾,然后转身跑开,从它们硬挤进来的那个缺口钻了出去。
高尾一屁股坐在草堆上,舒了一口气,但也觉得头晕目眩。下方的地面仿佛在旋转,看上去那么遥远,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爬到了树梢。草堆坐上去很扎屁股,草茎戳着他的侧腹。但这里干燥暖和。空气中弥漫着老鼠的气味。他的肚子又叫起来。但要狩猎就得从这个安全的藏身之地爬下去,狗也可能回来。巢穴外的太阳慢慢落下,草堆渐渐被阴影笼罩。他也许可以在这里过夜。他原地转了几圈,整理出一个睡觉的地方,紧紧蜷成一团,将鼻子伸到脚掌下。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我成功了。
他已经离开风族。他想象着族猫们安顿下来,在暮色中安享进餐时光的情景,等着心里升起懊悔之情。可是,他心静如水,只感觉到独处的安宁。他咕噜着渐渐进入梦乡,身体随之放松下来。
高尾惊醒过来,心怦怦乱跳。
我在哪里?
他眨眨眼睛,认出了沐浴在黎明曙光中的草堆。
在木头巢穴里。
他舒展身子,闻到了老鼠的气味,便从草堆边探头往下看。没有新鲜的狗的气味。它们没有回来。他急忙爬下草堆,轻轻落在光滑的泥地上。
没有黎明巡逻。无须履行狩猎职责。其他猫将不得不去换扑腾脚窝里的旧羊毛。他无比兴奋。他终于可以自由追寻自己的使命了!
他听到耳边有小脚掌跑动的声音,急忙摆好姿势,张开嘴巴品味空气。每一个角落里都有老鼠的气味飘出来。他满意地咕噜一声,缓步向前。他的尾巴从散落在地面的草茎上拂过。他竖起尾巴尖,尽力不弄出一点儿声音。阴影中有什么在动。他死死盯住那一小团棕色皮毛,悄无声息地一步步向它靠近。这不是他习惯的狩猎方式。但他知道,这里没有追逐的空间。相反,他必须偷袭猎物。
现在,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巢穴里昏暗的光线,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那只老鼠了。那家伙已经叼起一根草茎,正在啄食顶端的种子。高尾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老鼠向四周看了看,然后继续啄食。高尾龇出牙齿,一跃而起,将脚掌重重落在老鼠柔软的脊背上。等他伸头过去咬它的脊柱时,老鼠已经死了。
高尾坐起来,一阵响亮的咕噜声从他喉咙里滚出。然后,他埋头享用丰盛的早餐,美滋滋地吃起老鼠肉来。这里的猎物味道不同,没有石楠和泥煤的气味。这只老鼠的肉肥美多汁,吃起来美味极了。
而且还这么容易捉到!
一只狗在远处号叫。高尾一怔。无论狩猎是否容易,这里都不是久留之地。他也该走了,那两只狗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吞下最后一口鼠肉,顺着草堆底部走了一圈,寻找狗追他进来的那个洞。现在那洞大多了,洞口边缘犬牙交错,灿烂的阳光正从洞里照射进来。高尾警惕地嗅嗅空气,把头伸出洞口。空气潮湿,滴水的草叶打湿了他的口鼻。寒霜已经融化,天空中布满低矮的灰色云团,毛毛细雨飘落到他脸上。他蓬松起毛发,走出木头巢穴,走过草地,向另一堵石头墙走去。那只狗又叫起来。它的同伴应声附和,而且叫声越来越大。它们很快就要来找他了。
高尾飞奔起来,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墙那边是林地,地势陡峭上升。他向一侧看去,可以从树林边远远看到高石山。泼皮猫们可能去那里了吗?高尾眯起眼睛。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他们更喜欢吃别的猫捕到的猎物。他们为什么会去爬那些乱石林立、不长灌木的山坡?那里的猎物必须围捕,他们没有那样的本领。再者,石头还会伤到他们的脚掌。他们可能习惯于长途跋涉,但高尾猜测,他们只走他们能找到的最好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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