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首功,”太子缓缓收回托着手弹的手,目光睥睨,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威仪,“非是人力,非是侥幸,实乃上天赐予父皇,亦是赐予孤之此天降利器!”
他将“天降”再次加重,巧妙地将人力归为天授。
短暂的死寂之后——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慧眼独具,实乃我西晋之福啊!”程国公第一个反应过来,噗通一声直挺挺跪下,声音激动得发颤。
“殿下耗时四载,呕心沥血,为国铸此神兵!当居首功!”
“此乃天佑我朝!天佑陛下!天佑太子!”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程家一系及其党羽如同听见了冲锋号角,呼啦啦跪倒一片,激动的高呼声浪此起彼伏,将之前争论的军功归属瞬间淹没。
武将队列中,几位于家的心腹大将以及亲近于家的朝臣,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都在突突跳动。
那程家侍郎那句“锦上添花”犹在耳边,如今太子竟将最大的功劳,直接定位成了他一人的研究和那劳什子手弹?
这岂不是将于承泽的奇兵突袭的赫赫战功,彻底碾成了微不足道的边角料?
“殿下!”终于,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侯爷忍无可忍,颤巍巍地出列,“老臣斗胆!此物,殿下所言威力宏大,可破军阵……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老臣从未见过此等奇物,殿下称其为一战胜负之关键。空口无凭,恐难服众!此乃封赏军国重器之前提,老臣恳请殿下,于此殿外广场之上,当众演示此物威力!以彰其效,以安众心,以堵悠悠众口!”
这老侯爷虽未点名,但那眼神,那语气,分明直指太子在夸大其词,企图侵吞军功!
程国公等人立刻就要出声呵斥。
太子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凉薄笑意的弧度。
“准。”他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便依老侯爷所言,于殿外广场演示,也让我西晋臣工,一睹天威!”
金銮殿前那开阔平坦的汉白玉广场,此刻围满了朝臣。
那些朱紫色的公卿袍服在初升的阳光下流动着华丽的光泽,却丝毫掩不住空气中弥漫开的紧张、好奇、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几名内监推搡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死囚踉跄着走到了广场中央。
那死囚浑身筛糠似地抖,眼神里只剩下绝望。
几名身强力壮的太监抬来一张巨大的案几,放在距离死囚约三十步远的地方。又将一个由数百斤巨石雕凿成的厚盾,重重地杵在了案几之后更远的二十步开外。
太子站在高高的丹陛之上,面沉如水。
程国公亲自捧着一个与刚才金殿上一模一样的黝黑铁疙瘩,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浸水的牛皮质案上,仔细摆弄调整角度。
另有一名程国公府的年轻子弟,手持一支燃烧的火把,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紧张和兴奋,恭敬又谄媚地站在案边候命。
无数道目光死死聚焦在那案几上那黑洞洞的铁疙瘩上。
“点火,投!”程国公声音洪亮地发出指令,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音。
那程家子弟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将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猛地戳向手弹末端引出的那截短得可怜的引线!
“呲——”
引线被瞬间点燃,爆发出带着硫磺焦糊味的火光和尖啸!
火光如同贪婪的毒蛇,瞬间吞噬了引线。
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剧烈的闪光如同白日炸开了一颗短暂的太阳,狂暴的冲击气浪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以那爆发的中心点,如同一个高速扩张的巨锤,朝着四面八方轰然砸开!
最前面,那个被捆绑着塞着嘴的死囚,连一丝完整的肢体都没能留下。
随着那恐怖的冲击波,被抛上了半空!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作呕的血腥焦糊味混合着硝烟味,瞬间扩散开来!
距离爆炸点三十步外的巨大案几,覆盖的浸水牛皮如同纸糊一般被彻底撕碎,木屑四溅!
那沉重的木案如同被巨锤砸过,四分五裂!而更远处,那面重量超过六百斤的巨石盾牌,正对着爆炸中心的一面,像是被一头暴怒的远古巨兽生生啃掉了一大块。
布满蛛网般密密麻麻的深坑裂纹,最中心甚至炸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这仅仅是隔着近二十步的盾牌!
爆炸的声音和冲击过去之后,整个广场陷入了死寂。
紧随其后的,是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干呕声,更有胆小者腿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的声响。
浓烈的硝烟尚未散尽,空气里飘荡着沾着血肉的碎屑和淡淡的血雾。
站在丹陛之下靠前位置的几个太监,离着那案几也就五十多步远。
一个躲闪不及的太监惨叫一声,捂住了溅满血点和铁屑的脸和眼睛,指缝里瞬间涌出血来。
另一个太监捂着胸口,指着他肩胛骨位置深深嵌进去的一片铁片,喉咙里咯咯作响,满眼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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