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偶尔会向凡人投下一瞥,或许两个修士之间的战斗会造成凡人的损伤,也或许偶尔的一次善心递出的丹药会帮助甚至改变凡人的命运,但更多时候是两者之间平静地略过彼此,什么都不会发生。
就如牧羊犬和羊群,共生一处,却又没有太多的交集。
常乐放下手中的碗,她看着远处那如剑一样的山脉。
这里是卫城,她们距离孤山剑门已经很接近了。
“走吧?”
许应祈转头看她。
常乐点了点头。
当店家回头的时候,此前坐在摊位上的两个女子已经消失无踪,只有桌面上滚落着几粒碎银。
有小孩从身边跑过,就要摔倒的一瞬间,有一道清风轻轻地将她托起。
而在她的身后,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赶紧上前,抱住了孩子,连声道:“果儿,你没事吧。”
孩子年纪不大,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还不知道害怕,只是咯咯地笑着,似乎觉得方才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她的手搭在妇人的肩头,头左右四顾着,努力说话:“有东西托我,娘,不怕。”
妇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
她朝左右看,看不到什么人,只是躬身行礼,轻声道:“多谢仙人。”
她抬起头,时间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然可以看到熟悉的影子。
人群照样流动着,人们往前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避开某个地方,无人会觉得不对劲,也没有人会细究,下意识地忽略。
那里站着常乐和许应祈。
常乐久久地注视着那个妇人,看着她低头哄着怀里的小姑娘,渐渐走远。
“柳娘……”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有些陌生,常乐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卫城的那些人和事了。
她小声道:“后来那里怎么样了?”
她问得没头没脑,但许应祈却知道她问的什么,很快回道:“那条街没有了,剑门的弟子安排她们学别的技能,又或是想要婚嫁的就婚嫁了。”
“是这样啊,所以她现在嫁人了。”
生了孩儿,还给女儿取名叫做果儿。
时间流逝,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沧桑的痕迹。
常乐恍惚回过神来,她在这里待了七年多了。这样的时间对于凡人而言足以发生很多事情,改变很多。
但对于修士而言,却仿佛仅仅只有几天,或者是几个月而已。
时间在修士的身上变得缓慢,常乐的手微微颤了下,许应祈无声地握住她。
师妹是自己的剑鞘,虽然不知她为何总觉得自己是个凡人,但许应祈并不想去改变师妹的想法。
常乐用力地回握住许应祈的。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太多的凡人了。
她还觉得自己与凡人没有太多的区别吗?
羊和牧羊人……
她突然对天机老人的话有了一丝明悟。
常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远远地看了柳娘一眼,这才转过身,牵起许应祈的手,消失在了人群里。
人潮往来,犹如一道河水。
柳娘带着孩子安静地顺着河流的方向往下,去往她们心知肚明的那个结局。
而常乐等人则逆流而上,走向未知的可能。
两道剑光拔地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
守城的剑门弟子听到剑声的尖啸,气急败坏地大声道:“那个峰不讲究的家伙,居然在城里就御剑!吓坏了孩子和花花草草怎么办?查查守城大阵记录的灵光。我要告到刑堂去!”
一旁的师妹兢兢业业地操纵着记录查看剑光留下的灵光,随即张开了嘴。
“怎么了?还没有查到吗?”
“不,不是!”
小师妹抬起头,满眼的喜悦和不可置信:“是,是,是大师姐……”
师兄皱起眉头:“大师姐?大师姐不是在知客峰招待客人么?”
小师妹大声道:“是许应祈大师姐和师叔祖!!”
师兄安静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只见那两道剑光早已远去。他啊啊了两声,将自己的守卫牌一丢,跳上飞剑:“我去要个签名。”
“也给我要一个!”师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很响亮。
常乐转头看向许应祈:“师姐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许应祈摇了摇头,她确实听到了说话声,但这跟她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风声。”
常乐点头:“好吧,那我们一鼓作气,回家。”
许应祈闻言,眼睛弯了弯:“好,回家。”
剑啸声起,在高空之中拖出两道白线,朝远处疾飞而去,越过了外门的峰头。
弟子们正发出整齐的呼喝声在练剑。
有人抬头看到那两道疾驰的白光,于是满眼憧憬地看着。
内门的结界发出一道微微的扭曲,将剑光包裹进去,云雾缭绕之中,虚鲸们似乎也认出了来人,发出一声声喜悦的鲸鸣。
鲸歌震动云层,于是有更多更小的虚鲸随着年长者的呼唤,从云层里摇摇晃晃地探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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