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祈只是侧头看了常乐一眼,伸手抓住了常乐的手,然后道:“你拿到魔族的气运,就能终结气运之战吗?”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这样愚蠢。”
赵兼明的身子往后一仰,笑起来,他的表情里带着一丝得意:“我想要终结的,是真正的气运之战。其实很简单,若这个世界上,没有妖族,也没有魔族,只剩下我人族,那自然没什么气运之战了,不是吗?”
闻言,常乐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山长。
山长长长的,垂落的白眉微微颤了颤,朝着常乐点了点头。
常乐惊呼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在妖族时挑动妖族内乱,在魔族时又挑动魔主吸引气运……”
“是,但又不是。”
赵兼明道:“妖族的神兽之血日渐稀薄,如今的妖王不过是一个天生不足的玄凤,已经不足为惧。”
“而魔族这般,自己耗了大半气运和未来,也已经不足为惧。若是人族直接挥军而下,覆灭两族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但我要的,不是千年或是万年的和平。而是人族此后立于此世,是唯一的灵性,是此后直至灭世的,属于人族的时代和辉煌!”
他说道,双手微微张开,如同怀抱苍天。
他缓缓放下手来,看向两人:“人族的性命太过短暂,人族的灵智也需要有人引导、教育,人族的前途总是需要智者为他们指引方向。”
“我总是在冥思苦想,苦苦寻找一个办法。他们出生时那么脆弱,只知道如野兽一样吃喝,若是不管,他们一代一代,就会走上父母的老路,成为新的野兽。”
“最后我在剑君身上看到了希望。”
他说到此处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转头看着许应祈。
常乐用力地抓住许应祈的手,她不喜欢赵兼明看向许应祈的目光,带着欣赏,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完美的器具,而不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
“剑君可以活那么久,永永远远地活着。是完美的老师和引领者。唯一的缺点就是,剑君并非人类。”
“一个不是人类的妖物,怎么会真的将心思放在人族身上呢?就算她可以,但她又如何能理解人族呢?怎么可以肩负起全人族的期望和未来呢?”
赵兼明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常乐忍不住道:“你曾被视作亲友的魔族背叛过,但也并不代表所有的人和魔都是那样。”
她在地脉中看到过赵兼明的过去,当初以为并不重要的过往,想不到却在这时候提起。
赵兼明果然朝常乐看来,他的目光闪动,却并没有常乐在地脉中看到的那样,充满了痛苦、绝望还有憎恨。
相反,只有彻底的平静。
“你知道?嗯……”他低头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到,又或是听到。不过我已经释然了。他有他的立场,他是魔族,理所应当会为魔族着想,哪怕他与我成为友人,也只会优先考虑他的族群。”
“不过。”赵兼明说道,抬起头来,“正是因为越是明白这个道理,我就越是清楚,若是没有族群,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也就不会有气运之争。”
“既然气运关乎族群生存,那若是制造出一个超越所有族群,集合所有族群气运的强运之人,天命之子,是否能解决这样的问题?”
常乐闻言一顿,她知晓,赵兼明说的是萧皓天。
“我花费了无数漫长的时间,出乎你们想象的努力。就如我曾说的那样,曾经的同路者会陌路,曾经的理想会蒙上灰烬。幸好我活着,我记得,我可以一直前行。”
赵兼明叹息一声:“他是个完美的对象,好大喜功,自大好色,很好掌控。只可惜,伪造品终究是伪造品。”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你们杀了他,毁了我的心血,却也助我成功让承载魔族的气运之骨净化,让我终于得到了它。让我得以真正践行我的道途,以人为尊,诸族尽灭。”
赵兼明说道,他的手放在膝盖上,看向常乐和许应祈的目光真挚:“两位道友,我已经阐述了我的道途。那么,你们是选择顺从我的道途,还是反对?”
这话音格外的平静,但风不知何时止住,就连天边的云丝似乎也都停止,没有丝毫的移动。
一切的一切都仿若凝固。
天地万物,都好似在静待常乐和许应祈的回答。
常乐面对过无数的强敌,她甚至才刚刚从一个强敌的手下归来。但是她从未有如此的感觉。
似乎在面前的赵兼明,并非一个普通的人子,而是这沉甸甸的天地。他代表的,当真是一族的意志。
在这庞大的意志面前,她一个人的喜怒都似乎变得不重要起来,那么轻,轻得像一根羽毛,承载不了任何重量,也无法决定整个族群前进的步伐。
常乐眨了下眼,她的睫毛好似不堪重负那样沉沉下垂。
她用力地握拳,直到肩头轻轻地落下一个手掌,啪的一个随意的声响,顿时将那些沉凝的气氛、无声的威压都齐齐荡开,化作无形的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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