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深城的空气里还散发着潮热和蓬勃的躁动,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初冬来临的寒冷。
陆鑫下榻在临海一处闹中取静的顶级酒店,窗外是繁忙的来往不断的人流,玻璃幕墙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只留下居高临下,俯瞰芸芸众生的豪迈。
咚咚咚。
门被轻叩三声。
“小薇,过去开门,看看是谁来了。”
“哦,好的,老板。”
林薇应声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飞机上那位濒死的何老。
此时,他穿着一身合体的深灰色唐装,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再无半点当日的青紫灰败,唯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丝大病初愈后,不易察觉的疲惫。
但现在瞧去,老人这疲惫被一股更强大,久居人上的从容气度稳稳压住。
他站在那里,身板挺得笔直,像一棵经历过风暴却更显遒劲的老松。
而他身后,半步之遥,还立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身材高大匀称,一套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没有一丝赘余。
他的面容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凿,双眉浓黑,压着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目光扫过室内,既不锐利逼人,也不刻意收敛,却带着一种无形,沉甸甸的分量,仿佛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凝滞了几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沉稳和威仪,那是长期执掌一方、一言可决无数人生死兴衰才能淬炼出的气场。
“你们有事吗?”
然而,何老的目光越过开门的林薇,精准地落在从会客区沙发上站起的陆鑫身上,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极为真挚热切的笑容,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几日前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
“你好,陆先生!可算见到您了!”他大步上前,动作虽不如年轻人迅捷,却异常稳当,带着一股迫人的热忱,双手伸出,紧紧握住了陆鑫的手,“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老头子我这条命,是你从阎王爷手里生生抢回来的!我们何家上下,永世不忘!”
陆鑫能感觉到他的手劲很大,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后怕,传递着滚烫的感激。
“真的是谢谢你了。”
陆鑫的手被他紧紧握着,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分量和老人微微的颤抖。
他面上平静依旧,只微微颔首:“何老言重了,我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您不要放在心上,这只是你是福泽深厚,。”
“福泽?那也是托了陆先生您的福气!”何老松开手,侧身一步,隆重地引荐身后那位存在感极强的中年男人,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陆先生,这是犬子,何振邦。”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种更深沉的自豪与力量,“深城这一任的城主。”
“城主”二字落下,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又沉凝了几分。
林薇站在门边,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
深城城主!这是真正执掌这座数千万人口、经济巨轮命脉的封疆大吏!
她悄悄抬眼,只敢用余光飞快地扫过那位何振邦的脸,那沉稳如渊的气场让她手心微微沁出了薄汗。
何振邦上前一步,动作沉稳如山岳推移。他伸出了手,手掌宽厚,指节分明有力。
“陆先生。”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家父的命,是你从阎王手里拽回来的。这份情,我们何家记下,如果那个什么要求,在我能力以内,尽量帮你做。”
他的手与陆鑫相握。那力道恰到好处,既不轻浮,也不过分沉重,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力度,沉稳、坚定,传递着一种无需言语的承诺和审视。
陆鑫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热和那股掌控一切的意志力。
“这都不算什么?何城主客气。救治病人乃医者本分,我救令尊,也不过是恰逢其会。”陆鑫的回答同样简洁有力,不卑不亢。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何振邦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似乎是在评估着陆鑫这份超乎年龄的沉稳气度。
何振邦松开了手,目光并未立刻移开,而是环视了一下这间低调奢华的会客室,最后落回陆鑫脸上,话锋一转,沉稳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丝深水般的莫测:
“深城,是个好地方。”他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只要有眼光,有能力,机遇遍地。像陆先生这样的能人,深城向来是欢迎你们过来发展。”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林薇心头莫名一动。
何振邦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陆鑫身上,那双沉静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不过,陆先生,”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警示,“深城的水,其实也深得很。一样会有暗流汹涌,礁石遍布。如果一着不慎,便是需要面对万劫不复之地,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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