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未散，残阳如火。
碎石堆上，苏婉儿单膝跪地，指尖轻触地面残留的剑痕。那道痕迹已失去温度，却仍带着熟悉的锋锐气息。她闭上眼，灵识沉入体内，感知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仿佛有什么在深处翻涌，但她强压下心头异动，缓缓起身。
“君十三……你去了哪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洛倾城一袭黑袍踏风而来，眉心紧锁：“他被卷走已经三个时辰了。”
“我知道。”苏婉儿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冷意，“但他没死。”
“你怎么知道？”洛倾城皱眉。
苏婉儿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方天际。那里有一道尚未完全消散的空间裂隙，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某种未完成的召唤。
“他在等我们。”
洛倾城沉默片刻，最终点头：“现在怎么办？军心浮动，有人开始质疑联盟的意义。”
“那就让他们看到结果。”苏婉儿转身，目光扫过战场废墟，“召集所有主将，半个时辰后议事营见。”
议事营内，气氛凝重。
各大门派修士围坐一圈，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归墟之力侵蚀后的青灰之色，眼神涣散，呼吸紊乱。有人低声议论君十三失踪之事，也有人已经开始怀疑联盟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
“安静。”
苏婉儿步入帐中，手中寒光一闪，一道剑气劈落在中央案几之上，木屑纷飞，众人顿时噤声。
“君十三不在，不代表联盟崩塌。”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冰刃划破空气，“他用命换来的胜利，不是为了让我们在这里争论谁该背锅。”
洛倾城站在她身后，轻轻一挥手，妖族轻骑统领立刻将一份名单递上。
“这是战损统计。”她开口，“伤亡七百三十二人，重伤者五百余，修为受损者一百四十七人。”
“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一名白须老者站起，语气不善，“意味着我们根本撑不过下一波攻击！”
“撑不过，就变强。”苏婉儿冷冷回应，“你们是修士，不是逃兵。”
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抹银白剑芒：“归墟之力虽难缠，但并非不可化解。我愿以自身剑意为引，助诸位清除体内隐患。”
帐中一阵骚动。
“你疯了？”有人惊呼，“强行引导归墟之力反噬，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我不怕。”苏婉儿目光如刀，“只要你们愿意配合。”
沉默片刻，终于有人站起，走向她面前：“我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洛倾城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扬，随即取出一瓶幽蓝液体：“这是我从万妖谷带来的‘天灵露’，能助你们稳固元气，突破瓶颈。”
“多谢。”有人接过，一口饮尽，瞬间脸色红润，气息平稳。
演练开始。
苏婉儿立于高台之上，手中长剑轻点虚空，一道道剑气化作细线，穿梭于众人之间，牵引他们体内的归墟之力外泄。
“记住，这不是治疗，而是清理。”她低喝，“放松神识，任由我引导。”
随着剑气游走，原本躁动不安的气息逐渐平息，众人脸上的青灰之色也随之褪去。
“有效！”有人惊喜出声。
“继续！”苏婉儿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依旧稳住剑势。
洛倾城在一旁静静观察，忽然察觉到苏婉儿左手隐现一道微弱剑纹，若隐若现，似有异动。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苏婉儿淡淡应了一声，却并未收回左手。
她能感觉到，体内封印正在松动。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意志，正一点点渗出。
但她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
演练结束，已是深夜。
营地灯火通明，修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刚才的变化。
“我竟然突破了半个小境界！”一名青年修士兴奋不已，“以前卡在金丹中期整整十年！”
“这剑气太神奇了，感觉整个人都被洗了一遍。”
“是啊，连经脉都顺畅了。”
血狱魔尊坐在角落里，一边啃着烤肉，一边笑得像个孩子：“哈哈，这群废物居然也能变强？看来本尊以后不用当沙包了。”
洛倾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高兴得太早，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你说那个空间裂缝的事？”血狱魔尊眯起眼，“我也觉得不对劲，那种力量……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
“所以我们要更快地变强。”洛倾城看向远处的苏婉儿，“她能做到的，不止这些。”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从训练场传来。
“快看天上！”
众人抬头，只见夜空中浮现一道模糊光影，形似阵法，却又不似凡俗所绘。
“远古战阵？”有人惊呼。
“怎么可能！那种东西早就失传了！”
苏婉儿抬头，眼神微凝。
她能感觉到，那光影似乎与自己产生了某种共鸣，像是在回应她的存在。
“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自语，“是传承。”
洛倾城走到她身旁，问：“你打算怎么做？”
“先稳定局势。”苏婉儿收起剑气，转身回营，“等找到君十三，再开启下一步。”
她走进营帐，关上门的那一刻，左手剑纹骤然亮起。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终究逃不掉。”
苏婉儿闭上眼，良久未语。
良久之后，她缓缓吐出一句话：
“那就看看，是谁先斩断谁。”
帐外，夜风猎猎，吹动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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