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的指尖悬在三维扫描仪的触摸屏上方，投影出的鞋印纹路在暗室里泛着幽蓝的光。证物台上的皮鞋沾着泥渍，鞋跟处的磨损图案与屏幕上的痕迹完美重合。
"41码，右脚后跟外侧磨损度73%。"秦越的解剖刀尖点在屏幕某处，"防滑纹路里的蓝晶石碎屑，与张薇公寓阳台花盆土壤成分一致。"
实验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林涛注意到秦越的白大褂袖口沾着几点荧光粉末，那是从陆铭画室带回的样本痕迹。他移开视线，看向扫描仪旁那份刚拆封的档案——陆铭的精神评估报告最后一页，有个用红笔画出的笑脸，与银杏叶背面的图案如出一辙。
"太完美了。"林涛的指节敲击桌面，"现场外围的泥地松软，但鞋印边缘清晰得像是..."
"像是有人特意踩出来的。"秦越的镊子夹起皮鞋，紫外灯照亮鞋底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这道直线切割痕迹，是鞋印出现在混凝土路面才可能形成的。张薇公寓外围全是软土。"
林涛的手机震动起来。王志明发来的监控截图显示，案发当晚23:47，陆铭家玄关的皮鞋确实整齐摆放在鞋柜前。但下一张照片里，那双鞋的位置微妙地偏移了两厘米。
"看这个。"秦越突然将扫描仪切换到微观模式。放大四百倍的鞋印边缘，几根蓝紫色纤维像水母触须般漂浮在画面上，"与疗养院地下室发现的画布材质相同，但纤维断裂面显示是被撕扯下来的，不是自然脱落。"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陆铭苍白的脸。艺术家修长的手指正在桌面上敲击某种节奏，林涛数到第七下时，突然意识到那与档案室老座钟的报时旋律完全一致。
"这双鞋我三个月前就放在玄关。"陆铭的袖扣撞在金属桌沿，发出清脆的响声，"你们说的案发时间，我正在画室修改《镜渊》系列的最后一幅。"
林涛将鞋印分析报告推过桌面。纸页滑行时，他注意到陆铭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指甲边缘有新鲜的咬痕。
"鞋底沾着张薇阳台的蓝晶石。"林涛的钢笔尖点在报告某行，"这种矿物全市只有她的收藏品里有。"
陆铭突然抓住报告纸，纸张在他指间皱成一团。"有人栽赃！"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袖扣在灯光下划出一道蓝光，"那晚我的监控明明显示——"
"显示有17秒的断电记录。"秦越平静地插入，她的解剖刀不知何时抵住了陆铭颤抖的手腕，"次日凌晨3:22分，足够调换一双鞋。"
审讯室的灯管突然闪烁起来。在明暗交替的间隙，林涛看见陆铭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恐惧攫住。艺术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数字"7"。
"你们根本不明白..."陆铭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他想要的不只是模仿..."
走廊的应急灯将人影拉长扭曲。林涛的警徽擦过周小雅湿漉漉的伞尖，红色液体顺着伞骨滴落在瓷砖上，散发出铁锈与茉莉的混合气味。
"陆教授前天深夜去过实验室。"周小雅的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半月形的凹痕，"我看见他用丙酮擦拭一双皮鞋，就是证物照片里这款。"
秦越的紫外灯扫过周小雅的袖口，照亮几点微弱的荧光。"你身上有劳拉西泮残留。"解剖刀尖挑起一缕发丝，"这种强效镇静剂通常用于..."
"用于电击治疗前的麻醉。"周小雅突然抓住林涛的手臂，她的瞳孔在灯光下异常扩大，"张薇死前一周收到过疗养院的老照片，背面写着'你以为的真相都是镜子'。"
暴雨撞击着复勘现场的警戒线。林涛的战术手电照亮张薇公寓阳台的盆栽，蓝晶石在雨中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的靴子碾过泥土，突然在某个凹陷处僵住——那里有个新鲜的鞋印，纹路与证物室那双重案组编号的皮鞋完全一致。
"不可能..."林涛的无线电发出刺啦杂音，"这双鞋应该锁在..."
脑后袭来的风声让他本能地低头。钝器擦过警徽，在金属表面刮出刺耳声响。林涛在泥水中翻滚，瞥见袭击者穿着与证物同款的皮鞋，雨衣帽檐下露出疗养院病号服的蓝白条纹。
追进小巷时，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袭击者的脚步声在雨声中形成诡异的回声，每一步都精准踩在他三年前记忆里的节奏上。转角处的霓虹灯牌突然爆出火花，"7"字形的裂纹在雨中蔓延。
皮鞋声停在身后。林涛转身的瞬间，某种尖锐物体刺入颈部。麻痹感顺着血管蔓延时，他看清袭击者雨衣下摆露出的鞋跟——那里有道独特的十字形磨损，与三年前导致搭档牺牲的现场遗留鞋印一模一样。
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雨的气息。林涛试图抬起沉重的手臂，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双沾泥的皮鞋。窗外闪电照亮鞋舌内侧的烫金编号——正是三年前那批限量警用装备的序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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