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沈静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混杂着男女两种声线,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出诡异的和声。"无辜?这个世界上哪有无辜的人?"她——它——向前走了一步,怀表在黑暗中泛着幽光,"陆铭是容器,杨振是影子,而你是...观众。第七幕戏需要观众。"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药效似乎在急速消退。他注意到假沈静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与他在幻觉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刻着数字"7"。
"你是谁?"他咬牙问道,握枪的手已经汗湿。
假沈静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这次是真实的沈静才会有的神态。"我是第七个失败的实验品。"她用原本的女声说,眼泪冲花了妆容,"也是唯一活下来的见证者。"然后,毫无征兆地,她转身冲向侧门。
林涛跃出藏身处追赶,却在门口猛地刹住脚步——走廊地板上洒满了图钉,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隐形。假沈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中,银灰色大众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疾驰而去。
回到大厅,怀表静静地躺在地上。林涛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当分针与时针成7度角时,真相将现。"表盘没有数字,只有七个小红点均匀分布。更诡异的是,指针是逆时针转动的。
雨声中突然夹杂了另一种声音——警笛,由远及近。林涛条件反射地藏起怀表,几秒后,秦越带着两名警员冲进大厅,手电筒光束晃得人睁不开眼。
"林队!你没事吧?"秦越的警服全湿透了,脸上混杂着担忧和愤怒,"为什么不接电话?陈队都快急疯了!"
林涛这才想起查看手机——屏幕上显示有17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秦越和陈队长。但在地下室时明明没有信号..."我这边一直没信号。"他皱眉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匿名电话。"秦越压低声音,"说你有生命危险,还精确描述了你的位置。技术科追踪到信号源就在疗养院内。"
林涛的血液瞬间变冷。有人一直在监视他,甚至故意引警方前来。他想起假沈静的话:"所有证据都是我们让你找到的"...
"先离开这里。"他哑着嗓子说,突然迫切地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雨势稍减,但山间的雾气开始弥漫。林涛坐在警车后座,透过水汽朦胧的窗户回望疗养院。在某一瞬间,他确信自己看到了顶楼窗口站着一个人影——高挑瘦削,穿着白大褂,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闪电中反着光。
"秦越,"林涛突然问道,"你开自己的车来的?"
"是啊,就停在那..."秦越指向停车场,声音戛然而止——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鬼?我明明停在..."
林涛打断他:"银色大众?"
"你怎么知道?"秦越瞪大眼睛,"等等,你看到有人开走了?"
林涛没有回答。他摸出口袋里的怀表,逆时针转动的分针正好与时针形成7度夹角。表盖突然弹开,里面藏着一张微型照片——年轻的陆文渊站在一群穿病号服的人中间,其中七个人的脸被烫出了黑洞。照片背面写着:"七个影子,一个容器。第七夜,影子将归位。"
返程的盘山公路上,雾气越来越浓。林涛坚持自己开车,让其他警员坐另一辆车。当拐过一个急弯时,刹车踏板突然毫无阻力地踩到了底。
"刹车失灵了!"他大喊,猛拉手刹。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警车打横滑向悬崖边缘。在最后关头,车尾撞上了防护栏,金属扭曲的声响中,后轮已经悬空。
林涛喘着粗气解开安全带,车门因为变形无法打开。他踹碎挡风玻璃爬出去,膝盖被碎玻璃划得鲜血淋漓。悬崖下的海浪声隐约可闻,像某种巨兽的喘息。
秦越的车随后赶到,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警车拉回路面。技术检查很快发现了问题——刹车油管被人为割开了四分之三,刚好够撑到这段悬崖路段。
"不是意外。"秦越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从车底找到的东西——一张折成七边形的便条,上面用红笔写着:"第一个警告"。
林涛站在悬崖边,让雨水冲刷脸上的血迹。怀表在他口袋里发出轻微的滴答声,逆时针走动的指针仿佛在倒计时。他想起地下室墙上的刻字,想起假沈静诡异的表演,想起录音带里女孩的啜泣——所有这些碎片背后,都藏着那个幽灵般的数字"7"。
"回局里。"他转身走向警车,声音冷得像冰,"我要重新审问陆铭。"
当车队驶离后,悬崖边的树丛中走出一个撑黑伞的身影。伞面缓缓抬起,露出沈静苍白的脸——这次是真实的她,左眼下方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正在渗血。她望着远去的警车,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说"对不起"。
然后她转身走向另一辆停在隐蔽处的车,车牌已经被泥巴故意遮住。副驾驶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六张照片——张薇、周小雅、书店老人、陈队长、秦越和林涛。每张照片上都被红笔画了个大大的"7",只有林涛的那张还空着。
沈静拿起红笔,颤抖着在林涛的照片上画下最后一笔。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冲淡了刚画上的红色,像稀释的血液流下相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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