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公寓的窗帘在晨风中轻轻摆动，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网格。林涛蹲在书桌旁，镊子尖挑起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纸屑。纸片边缘呈锯齿状，像是被人从本子上粗暴撕下，残留的印刷体"圣心疗"三个字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这应该是处方笺的一角。"秦越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在碎纸堆上方悬停，"纸质特殊，含有三氯生抗菌成分——九十年代高级疗养院的专用处方纸。"
林涛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他画了个问号，笔尖不自觉地戳破纸张，墨水在"圣心疗养院"几个字下晕开。"张薇不是医护人员，怎么会有这个？"
"更奇怪的是这个。"秦越从证物袋取出透明封装的药片，淡蓝色菱形药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晕，"在床头柜夹层发现的，初步检测含有苯二氮卓类衍生物，但分子结构有异常支链。"
窗外突然传来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林涛抬头时，看见窗台上几粒白色鸟粪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他伸手想擦，却发现那些痕迹早已干涸发硬，像是存在多日。
"化验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快今晚。"秦越将药片举到眼前旋转，"但我打赌这玩意儿在药监局绝对查不到备案。分子式看起来像是..."她的声音突然降低，"像是某种实验性药物。"
林涛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上陈队的名字闪烁着，消息简短如刀："速回局里，周小雅要见你。"
法医实验室的冷光灯下，秦越的解剖报告在投影仪上投出惨白的光。七张血液化验图谱像琴键般排列，第六张上的波峰突兀地高出其他。
"死者血液中的镇静剂浓度是治疗量的37倍。"秦越的激光笔红点停在异常波峰处，"但最诡异的是这个代谢产物——C21H23ClN2O2S，市面上所有苯二氮卓类药物都不会产生这种分解物。"
林涛的钢笔在"37"这个数字上画了七个圈。"能确定来源吗？"
"像是某种定制合成药物。"秦越调出分子结构三维图，屏幕上蓝色原子链扭曲成螺旋状，"这个硫氮杂环结构非常古老，现代制药早淘汰了——除非..."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除非是二十年前的实验用药。"
实验室的排气扇突然发出蜂鸣。林涛注意到秦越的右手小指在微微颤抖，指甲缝里残留着淡蓝色粉末。"你接触过样本？"
"只是常规防护。"秦越迅速合上笔记本，但林涛已经看见屏幕角落闪过的文件标签——《圣心疗养院1992年药品清单》。"对了，周小雅那边问出什么了？"
林涛的视线停留在秦越白大褂领口的污渍上——淡蓝色，与药片颜色一致。"她提到陆铭最近在服用'特殊药物'，但说到关键处突然癫痫发作。"
"癫痫？"秦越猛地抬头，发梢扫过显微镜目镜，"她病历上可没这记..."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警示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具被吊起的尸体。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证物室发生泄漏，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林涛冲向门口时，秦越却转身打开冰柜。她的背影在红灯中分裂成重影，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帮我个忙——查查92年圣心疗养院的'镜面计划'。"
市档案馆的霉味钻进鼻腔，像无数细小孢子在林涛肺里扎根。管理员老吴的轮椅碾过地板上厚厚的灰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92年的档案都在C区。"老吴的义肢敲击金属书架，回声在密闭空间里层层叠加，"不过圣心疗养院的资料特别乱，火灾后抢救出来的都泡过水。"
林涛的指尖掠过卷宗编号，在"C-777"处停住。牛皮纸档案袋的麻绳已经朽烂，解开时散落成黑色碎末。泛黄的文件第一页上，红色印章"绝密"二字依然刺目，标题是《镜面计划第七阶段实验记录》。
"这不合规矩..."老吴的轮椅突然卡住，他的瞳孔在昏黄灯光下收缩成点，"当年专案组下令封存的。"
林涛已经翻开内页。黑白照片上，七个穿条纹病号服的人排成北斗七星阵型，每个人面前都立着一面等身镜。照片边缘的备注写着："受试者VII号出现显着认知解离，开始与镜像对话。"
"认知解离？"
"就是分不清自己和镜子里的人。"老吴的义肢突然发出电流杂音，"那帮疯子医生给病人注射致幻剂，再用特定频率的闪光照射...据说能制造出完美复制的人格。"
林涛的钢笔在"VII号"上画了道横线。翻到下一页时，一张便签纸飘落，上面是褪色的钢笔字迹："VII号受试者杨振出现逆向投射现象，建议终止实验"。署名处被血迹覆盖，但依稀可辨"陆文渊"三字。
档案室的白炽灯突然频闪。在明灭的光线中，林涛看见最后一页的药品清单——C21H23ClN2O2S的分子式赫然在列，备注栏写着："第七代镜像稳定剂，副作用包括θ波异常及现实感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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