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院中的男人不是陛下。
而是司刹。
姜末眼中极致的欣喜有一瞬的凝滞,随后心生也生出欢喜来,朝司刹挥手,微笑着唤道:“师傅~”
司刹寡言。
可不代表他没有看出姜末刚才那快速闪过的失落,她盼着的人是陛下。
司刹脸上仍面无表情,抬脚继续靠近。
两人靠近了些后,姜末探出身子,黑瞳乌润闪亮,叽叽喳喳地问着话:“师傅,好久不见了!您这些日子过得好么?”
司刹:“一如既往。”
姜末也早已习惯司刹惜字如金。
她笑着继续问道:“陛下说会有铁甲卫来,难道就是师傅?但师傅之前不已经是御前护卫了么?”
司刹:“情况有变。”
姜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轻轻唔了声,似想起什么,又问道:“陛下这次没有不准师傅来指导我剑术吧?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我受了伤,不是躺着就是不能持续活动,剑都没怎么练,还有弩箭也丢了……”她越说越失落,肩膀、脑袋都耷拉了下去。
她笑起来朝气蓬勃。
失落起来像是霜打的茄子。
司刹不善安慰人,说道:“姜姑娘的底子本就不厚,稍加练习就能把剑术捡起来。”
姜末抬头,一脸的委屈:“师傅……您这么说我可一点都不高兴哦……”
司刹的表情僵硬了下。
显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眼前之人。
“抱歉。”
姜末猝然弯眸一笑。
司刹移开视线,“至于弩箭,只有卫家才有这等精细的工艺。”
姜末闻言,眼中的笑意渐淡了些,“等见到了娘娘得先道歉才行啊…我把这么重要的弩箭弄丢了……”
可只有姜末知道,自己心底在想什么。
陛下去了前面,见到卫妃娘娘了么?
肯定——见到了吧。
陛下与娘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现在她也回到了皇宫,陛下也变回了陛下,不再是藏身于农户之中的白郎君了,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她不能再霸占陛下了呢。
她要学会知足,而后后退一步。
继续守护陛下才行。
姜末站直身子,利落道:“院中乱糟糟的也没法练习,师傅稍等片刻,容我收拾干净了!”
她后退一步,从屋门中跑出来。
抱起院中晾晒的被褥。
胳膊刚举起沉甸甸的两床被子,忽然一轻,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轻而易举罩住,姜末忍不住抬头去看。
“…师傅?”
司刹轻松接过被子,大步流星走进屋内。
姜末搬着凳子跟在身后,笑着道:“辛苦师傅!”
院子里腾出空来后,姜末拿着木剑练习。
司刹仍旧严厉。
对姜末不厚的底子极为不满意,一不小心就练得重了些,等到练完后,姜末累得趴在桌边就睡着了。
司刹看着累到昏睡的脸,视线扫过她发红的掌心,抿了下唇。
既然这么累,为何不说?
*
卫确刚练完功,浑身是汗,正准备先用晚膳再去洗漱,祁均却来了关雎宫。
卫确仓促收拾了下,在外间接见他。
两个丫鬟正在里间张罗晚膳,并未出来。
卫确有些意外地看着微微躬身而立的年轻宦官,“怎么是你来这儿?”
祁均姿势未变,语气恭敬回道:“陛下召见娘娘。”
陛下见她?
卫确笑了声,前倾上身,压低声打趣道:“你同我这不是见——”她说着话,目光渐渐察觉祁均的脸色异常,后面的话语在嘴边停下,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她轻声开口:“是…师兄要见我?”
不是陛下,而是师兄。
她在问,是否是真正的萧琚回来了。
祁均眼睑下压,总维持着目不直视贵人,回了一声是。
卫确惊喜的站起身来!
是师兄回来了!
他可平安?可无恙?这些三个月他到底去了哪儿?!为何拖到现在才回来?
卫确有太多的话想要当面询问萧琚,闻言抬脚就朝宫外走去,口中迫不及待的回道:“既是陛下召见,怎好让陛下久候?我这就去庆元殿!”
在里间听到声音的微光、微阳二人跟着出来,“小姐等等,奴婢随您同去!”
眼看着外面天都要黑了,怎能让后妃一人在后宫穿行?
卫确头也不回拒绝道:“不必,我自己去更快!”
卫确走得极快,脚下生风。
若非有宫规,若非她还记得自己是卫妃,此时早已飞檐走壁去了庆元殿中。
祁均已无内力,在卫确身后追得极为勉强,甚至连快走都追不上她,又转过一个弯后,他远远地看见卫确进了庆元殿的大门。
步子忽然就慢了下来。
他扶着墙,粗喘着气,手指一寸寸收紧。
对这副残破躯体的厌恶将至巅峰。
*
整个后宫无人不知,卫妃乃肃帝之宠妃,而今日庆元殿中宫人早就得知祁公公去宣卫妃娘娘来,这会儿更是无人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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