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美洲赛道。
排位赛的最终成绩单像是贴在法拉利车库门上的一张判决书。
【P1 - HAMILTON - 1:32.237】
【P2 - BOTTAS - 1:32.656】
【P3 - LIN - 1:32.741】
银色的梅赛德斯赛车W10,在经过一次堪称激进的动力单元和空气动力学套件升级后,于此地复活。汉密尔顿的杆位圈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法拉利的冠军幻想打得有些摇晃。超过半秒的差距,在F1的世界里,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轮胎管理的问题,如同幽灵般再次缠上了那台红色的SF90。
“他的车,就像在轨道上一样。”赛后数据分析会上,罗伯托·奇亚帕指着屏幕上汉密尔顿与林逸风的走线对比图,线条的平滑程度差异肉眼可见。
林逸风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着自己的每一个驾驶动作,每一个刹车点,每一次轮胎的细微尖叫。他的大脑,正在将整条赛道的沥青颗粒都进行三维建模。
正赛日的阳光炙烤着德克萨斯的赛道,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到近乎凝固的热浪。
五盏红灯依次亮起,然后同时熄灭。
林逸风的起步一如既往的稳定,但身旁的博塔斯更快,银色的赛车像一枚子弹,瞬间就占据了内线。他被夹在了中间,前方是绝尘而去的汉密尔顿,身侧是咄咄逼人的队友勒克莱尔。
轮胎升温比预想中稍慢。
这个细微的差别,让他无法在第一个弯角发动任何有效的攻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四条轮胎在沥青路面上那种微弱的、抓地力不足的滑动。他眼睁睁看着汉密尔顿的尾翼在视野中迅速缩小,变成一个银色的光点。
“Ethan,我们看到了轮胎温度的问题。保持耐心,跟住节奏。”奇亚帕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响起,听不出情绪。
但林逸风的“赛道记忆宫殿”中,另一组数据被自动调取了出来——法拉利策略组在赛前进行的无数次模拟中,最悲观的一种。
“按照目前的单圈速度和轮胎衰减曲线,我们无法争夺冠军。”
这条预测,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他的神经。
维修区的高墙上,瓦塞尔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他身后的赵思宁,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飞速滑动,调出了一组又一组对比数据,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
赛道上,林逸风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外界的喧嚣,引擎的轰鸣,轮胎的嘶吼,似乎都在离他远去。他的世界被简化了,只剩下方向盘上的显示屏,以及通过身体传递回来的,关于赛车状态最纯粹的数据流。
他进入了“计算器”模式。
“罗伯托。”他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回维修区,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报告S2每一个弯角的轮胎滑移率,实时数据。”
“收到。”罗伯托有些意外,但立刻照做。
“再对比汉密尔顿十圈前在T11到T15连续弯的出弯速度。”
“Ethan,这……”
“执行。”林逸风的指令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维修区里,赵思宁猛地抬起头,她看着屏幕上代表林逸风的那条数据线,尽管速度不占优,但稳定得像一条直线。她忽然想起了墨西哥站时,那份异常平稳的心率报告。
他不是在挣扎,他是在收集数据,在构建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反击模型。
第28圈,第一次进站窗口开启。
梅赛德斯车队率先行动,汉密尔顿进站,换上一套崭新的中性胎,用时2.3秒。
法拉利的维修人员也已经就位,轮胎枪发出了准备就绪的信号。
“Box, Box, Box! Ethan, 进站,进站!”奇亚帕的指令清晰而急促。
林逸风的赛车正冲向维修区入口。他没有减速。
“Negative.”
一个词,让整个法拉利维修区瞬间安静了下来。
“轮胎表面温度比预期下降了,磨损已经进入平缓期。”林逸风的声音依旧冷静,像是在宣读一篇早已写好的论文,“我能再跑五圈。相信我。”
奇亚帕愣住了,他看向身旁的瓦塞尔。
瓦塞尔的眉头紧锁,这个决定违背了所有的赛前推演。这是在用一场分站赛的胜利,甚至整个赛季的冠军,去赌一个车手的直觉。
“让他赌!”赵思宁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她站到瓦塞尔身边,指着一行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数据,“看他的滑移率控制,比汉密尔顿用新胎的第一圈还要稳定。他在‘喂养’这套轮胎!”
瓦塞尔盯着屏幕上那个正在高速飞驰的红色光点,又看了一眼赵思宁不容置疑的脸。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罗伯托,”瓦塞尔拿起了通话器,“告诉Ethan,他有五圈的时间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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