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脸上还带着一丝青涩，但眼神却很亮。她呆呆地看着钟奎，嘴巴微微张开，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您……您是……”年轻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因为激动和紧张而说不出口。
她的异样，立刻引起了周围食客的注意。几道目光好奇地投了过来。
钟奎心中微叹，知道自己想要一顿安生饭的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他对着那个伙计，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然而，没等她组织好语言，一个更加苍老、也更加沉稳的声音从后厨的方向传了过来。
“小五，愣着干什么？客人的面要坨了！”
随着话音，那个一直在后厨拉面的老师傅，擦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大概六十岁上下，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他本是出来训斥伙计的，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钟奎身上时，整个人也瞬间定在了原地。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疑惑，到辨认，再到恍然，最后，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敬畏与感激的复杂情绪。他那双常年和面粉、滚水打交道而显得粗糙的大手，在围裙上用力地擦了擦。
整个面馆，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放下了汤碗，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张桌子上。
老师傅缓缓地走了过来，他没有像那个年轻伙计一样激动失语，而是站在桌旁，深深地、郑重地对着钟奎，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钟司令。”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三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钟司令？真的是钟司令！”
“天呐！就是授勋仪式上那位年轻的司令！”
“我儿子就在第三集团军群！是钟司令的兵！”
“是他！是他带领我们从南方来兰州的！”
寂静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代的是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与骚动。邻桌的一个中年男人，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差点带翻了凳子。他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看着钟奎，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更多的人，则是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目光望着他，那眼神里有好奇，有崇拜，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他的绝对信赖。
钟奎平静地坐在那里，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回不去了。他不再仅仅是张秦、赵德柱、李文浩的“奎哥”，他是西北联合基地的“钟司令”。
这碗还没端上来的兰州拉面，终究是吃不出一顿寻常兄弟间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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