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了上来，但并没有出现混乱的推搡，而是一种自发的、带着敬畏的靠近。他们将钟奎四人所在的桌子围成了一个松散的圈，每个人都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惊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总指挥……真的是您！”一个穿着蓝色工装五十多岁的汉子激动地挤到前面，他的脸上还沾着机油，一双手布满了老茧。他看着钟奎，眼眶通红，“我……我叫刘炼钢，就是跟您从羊城一起突围出来的！那时候我还在难民营里，是您带着我们冲出来的！现在我在第三兵工厂生产弹药，今天刚发了工资，一百五十块！我没想到这丧尸末世还能领到工资！就想着来吃顿好的，没想到……没想到能碰上您！”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话语朴实无华，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从羊城，那个最初的、最绝望的起点，一路走到今天，能在兰州城内安稳地工作，凭自己的劳动换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这其中的艰辛与转变，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体会。
“好好干，刘师傅。”钟奎看着他，眼神温和了许多，“兵工厂是我们的基石，你们的每一份力，都在为我们所有人争取明天。”
“是！总指挥放心！”刘炼钢用力地点头，抹了把眼泪，自觉地退了回去，给别人让出位置。
“钟司令，我……我是在湖南加入您队伍的。”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年知识分子模样的男人扶了扶眼镜，语气斯文却同样激动，“我以前是个中学历史老师，现在在基地的档案馆整理资料，并且参与编写修订丧尸末世以来的历史记录。能看到您，真是……真是三生有幸。”
“钟司令，我是从基地里的军人家属，”一个大妈也挤了过来，她的口音带着西北的爽朗，“我儿子就在第一集团军群，以前老听他们说南边来了个了不得的年轻司令，没想到今天在这面馆里给碰上了！您可比照片上看着还精神！”
七嘴八舌的声音汇成了一股热浪。有的人讲述着自己跟随部队的经历，有的人表达着对现在安稳生活的感激，更多的人，只是默默地看着，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对强者的崇拜，更是将身家性命与未来希望全部托付出去的、沉甸甸的信赖。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胸前颇为壮观的三十多岁女性，鼓起最大的勇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手里紧紧攥着一部智能手机，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
“钟……钟司令，”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能跟您合个影吗？我的姐妹们都在纺织厂工作，工厂既生产普通衣服也生产军装，姐妹们要是知道我见到您了，肯定会羡慕死的！”
这个请求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钟可。合影，这个在末世前无比寻常的行为，在此刻却显得如此特殊。这不仅是一张照片，更是一种承认，一种将传说拉入现实的仪式。
张秦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本能地觉得这种“追星”般的行为有些不妥，但没有开口。赵德柱和李文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的苦笑。他们知道，他们的奎哥，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和他们随意勾肩搭背的兄弟了。
钟奎心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拒绝一个如此简单而真诚的愿望，会比同意它带来更多不必要的揣测和距离感。
他平静地点了点头：“可以。”
那女人几乎要惊喜地尖叫出来，她连忙将手机递给旁边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钟奎身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紧张地站好。闪光灯亮起，将这一幕定格。
照片拍完，女人千恩万谢地退了回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更多的人蠢蠢欲动。
钟奎站起身，他并不高大，但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整个面馆的喧嚣都仿佛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场所压制。
“各位同胞，各位乡亲。”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看到大家能在这里安居乐业，能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能有闲钱来吃一碗面，这就是对我，对我们所有将士，最好的回报。”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张充满期盼的脸庞。
“我今天和我的几位兄弟一起来，也只是想和大家一样，安安静静地吃一碗面，体验一下我们共同守护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饭菜要凉了，面坨了就不好吃了。都请回自己的座位吧。”
他的话语平和而真诚，既肯定了众人的热情，也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众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是啊，再大的司令，也得吃饭。
“对对对，都散了散了，别耽误钟司令吃饭！”面馆老板也反应过来，连忙招呼着。
人群缓缓散去，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所有人都坐得笔直，吃面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只有一双双充满敬意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窗边的这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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